时间回到一刻锺之前。
颜予来到御前。
跪倒问道。
“这出好戏,陛下可还满意?”
正安帝吃着美人递过来的冰镇西瓜,笑而点头。
“不错不错,朕非常满意。”
“这流觞曲水之法,属实有趣啊,倒可成为来日大文宴之特色。”
一听这话,满座群臣纷纷看向颜予。
这句话,无异於默认了颜予更改礼制,甚至还予以支持。
其实真要说起来,正安帝的本事并不出众,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身边的人给力。
没有什么特别高的雄才大略,也没什么封名万古的宏伟功绩,很难做到千古流芳。
但他做的最好的一点就是,善於识人善於用人,而且用人不疑。
即便到了现在年近花甲,别人的谏言,他也能分辨得出好坏。
只要是正确的谏言,他就愿意听,愿意改。
不像从前普遍昏庸无道,刚愎自用的帝王。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对於朝中很多能力出众的臣子来说,正安帝就是这个伯乐。
正确的治国方略,正确的谏言,别看他自己提不出来,但他就愿意力挺到底,力排众议。
这才是明君之道,才是为君的智慧。
颜予又是深深一礼。
“既如此,臣有一事启奏。”
正安帝饶有兴致的一挑眉。
“哦?你且说来朕听。”
颜予道:“陛下可知,这流觞曲水之法出自谁人之口?”
正安帝挥了挥手,示意美人停止喂食,稍稍坐直了一些。
“听颜卿之言,这是背后另有高人指教?”
颜予笑而点头。
“不错,臣的确受人指点,这才改用的这流觞曲水之法。”
“而今大靖正在用人之际,此人或许能成为臣的考量对象……”
正安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来颜卿这是起了爱才之意啊……”
颜予又是淡淡一笑。
“知臣者,唯陛下也。”
正安帝捏着下巴,脸上感兴趣的神色越加的浓郁起来。
“颜卿,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在七年以前就已然宣告全国,不再招收弟子了……”
颜予道。
“今日,臣想破例这一次,或者说臣想破例两次……”
“除却那与臣提出流觞曲水之人,臣还看中方才那位祁才子。”
“如若可能的话,臣希望能在眼下大靖危机解除之后,收两位关门弟子。”
正安帝笑意更浓。
“收刚刚那位祁才子是朕意料之中的事,但……”
“颜卿越这么说,朕反而越好奇了,指点你之人,到底有何才学。”
“何不将之叫来,也让朕看一看,此人究竟如何。”
颜予回答说:
“陛下莫急,其实说起来,臣也只与这位后生有过区区一面之缘。”
“只是单单从这流觞曲水的巧妙之处中,认为其大抵才学不浅,但他到底才学如何,臣也拿不准。 ”
“故特来向陛下奏禀,臣希望可以亲自查验一下此人之才学。”
“现下,他正在流觞曲水之列……”
“如若酒杯未能选中他,臣希望陛下能降旨特许其入长亭作词。”
正安帝随口就道:
“朕准了!”
“颜卿如此尽心竭力为朕之江山择选人才,朕也不能甘於人后,考验这位才子的词牌,就由朕来决定吧。”
“颜卿可有异议?”
颜予一躬到底。
“陛下圣明!能由圣上亲自出题,是后辈之幸事。”
正安帝眼珠滴溜溜一转,心中已有了决定。
“那便以‘御歌行’词牌,作词吧。”
在座但凡是对诗词有一些了解的,无不眼神一定。
御歌行被称之为词作界最难的词牌之一,极少有人能以此词牌写出佳作。
原因只有两点。
第一,篇幅限制,相对其他词牌来说,这御歌行很短。
众所周知,长篇诗词虽然也很考验功底,但最最考验人的,往往都是短作。
越短,越不容易写。
第二,对仗并不工整,而且对韵律要求极为严格。
所以哪怕翻遍了天下七国的词作,也很难找到一首接近完美、挑不出刺来的御歌行。
满座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天子拿这个题目作为考验,这不是根本不给人留活路了吗?
未免对於那位“后生”太过苛求了吧。
颜予却心头一喜,再次一躬到底。
“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