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年轻笑一声,道:“这自然不会差你,给小爷安排上!”
老鸨大笑一声,笑出鹅叫,叫木小年稍候片刻,便喊了伙计将他领上三楼的雅间去,上楼的楼梯走到一半,有一处踏台,踏台上又分出两道侧梯,往楼上的两侧房间延伸去了,中间放了一张紫檀木的方案,上边摆了一尊豆青加牡丹花卉纹饰的双耳罐做装饰,寓意花开富贵。
拐至侧梯上时,正碰上醉温柔的一个伙计端了一盘刚从雅间中收拾出来的差距,木小年不经意的耸了耸肩,胳膊正碰在那伙计手中的托盘上,托盘受了外力一斜,一只雕花陶瓷杯顺势滑了出去,“当啷”一声,摔碎在地。
端盘的伙计急忙站住脚,回身一把薅住木小年的衣袖,嚷道:“不长眼那!打碎了杯子不吭一声就想走?”
前边给木小年带路的伙计听到喊声,也停下步子看去,木小年呵呵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一支雕花茶杯而已,多少,我赔你便是。”
端盘的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眼木小年,瞧着眼生,以为这是个不经事的主儿,狮子大开口道:“一支茶杯五十两?”
木小年听了这个加钱,眼睛瞪得滚圆,伸出五根手指对着那伙计比划了一番,惊异道:“一个破茶杯子你敢问我要五十两?”
醉温柔的伙计仗着醉温柔东家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皇家关系,硬气惯了,也不慌张,嗔怒道:“就是五十两!”
区区五十两银票,对陵王的世子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世子木小年看人杂耍时都赏过千两银票,只要他觉得值的东西,出手从来不会抠门。
但他也不是个冤大头,觉得不值得东西他更是一毛不拔。
眼见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越吵越大,去给木小年安排姑娘的老鸨闻着声赶来询问情况,木小年本以为这老鸨子来了能说上几句公道话,却没想到老鸨笑里藏刀,见之前木小年的大方出手,以为他就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讥笑道:“公子爷呀,咱这位端盘的小兄弟刚来没多久,不知道价格,张嘴乱说的,这支雕花茶杯那,可不是五十两,那明明是五百两啊!”
木小年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此刻他站在侧梯上,楼上楼下都围了醉温柔的伙计,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他也不会武,鸡贼的世子态度马上来了个大翻转,嬉笑道:“还是姐姐会说话,我看这支茶杯,它就值五百两!”
老鸨子没想到木小年应得这么爽快,钱拿在手里攥的紧,心也跟着紧,但木小年却像没事人一样,笑道:“今日摔了支茶杯,身上沾了晦气,见这醉温柔的花魁也不礼貌,待我回去洗净污秽,明日再来!”
木小年要往楼下走,但醉温柔的伙计却没腾地,便开口问道老鸨,说这茶杯钱也赔了,还要留下他陪客不成,老鸨听了那话,急忙笑着让伙计给木小年让出一条道来,木小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出了醉温柔。
他前脚刚出门,老鸨后脚便让伙计去查他的底细,以往碰到这种事,那挨宰的怨种都得讨价还价一番才能解决,可今天这钱拿的太痛快,老鸨觉得心悸。
仲白羽和老胡见木小年出了醉温柔,急忙上前相迎,老胡一脸坏笑,道:“少爷这也忒快了点!”
木小年翻了个白眼,没搭腔,对着一旁的仲白羽轻声说道:“叫城外的铁骑来,把这醉温柔上上下下全给我砸了。”
他说这话时,表情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波澜,像是早有预谋,倒是把仲白羽说的一愣,但木小年的话对他来说同样也是军令,仲白羽不敢懈怠,健步如飞地去了城外。
老胡见仲白羽走远后,憨笑道:“少爷长大喽,也懂得给陵王分忧喽。”
木小年转头看向老胡,心中一惊,似乎对於这个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老仆有些没看明白,皱着眉头,道:“老胡啊老胡,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老胡又是咧嘴一笑,有些娇羞的摇了摇头,便不再答话。
凉州城是风流才子的天堂,这事传到陵州城并不算什么离谱的事情,但醉温柔的名声传到了陵州城,引了诸多陵州城中大小官员、富家名流偷偷慕名而来,再加上这醉温柔的掌柜传出来的他那点皇帝亲戚的关系,让许多到了这里寻欢作乐的官绅俨然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结党营私的小团体。
特别是凉州城在一个如此敏感的位置。
南北客商往来频繁,鱼龙混杂,不乏有朝中各种势力的细作在此别有用心,凭空捏造出了诸多都陵王木战不够友好的言论,而陵王木战虽然行事霸道,但一个堂堂西北境的王与一个商人去计较一些有的没的,有失体面,再者这凉州城是北陵重镇,这些灰色产业的存在,给北陵也带来了诸多的经济便利,贸然打压这行业翘楚醉温柔,反而会影响商人兴趣。
凉州城外的八百精锐铁骑得了世子指示,马踏凉州,进了城门直奔醉温柔,将整条街道围的水泄不通, 醉温柔里的伙计打手瞧了这些正规军,个个都吓傻了眼,世子木小年只站是站在门外,冷冷道了一句:“辛苦两位将军,打砸之时切莫伤人。”
百余名铁骑将士得了号令,二话不说,跳下马背便进门开砸。
许多没来得及穿好衣服的怨男怨女,裹着个铺盖都慌慌张张的从中跑了出来,这一下醉温柔的东家坐不住了,急忙差人联系了凉州府尹,声称有人寻衅滋事,可府尹差人带着官兵来了,看到铁骑营的黑字大旗,只是站在远处摇了摇头,便不敢再向前一步。
一座极其富丽的酒楼,在众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便成了一座徒有其表的木头架子,有欢喜有人愁。
木小年这一砸,既砸出了北陵世子纨絝不堪的肆意妄为,也砸出了陵王木战的霸权地位,似乎是在告诉世人,这里是西北境,是北陵的地方,陵王的世子生了气没人可以拦得住,北陵的地界内,陵王木战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瞧着醉温柔一片狼借的模样,木小年轻轻拍了拍手,转头对着老胡灿然一笑,道:“老胡,你觉得我这五百两银子买它醉温柔的一个杯子值不值?”
老胡悄悄伸出一个大拇哥,笑道:“值!”
木小年又道:“可惜了。”
老胡疑惑,问道:“什么可惜了?”
木小年一歪头,贴在老胡耳根旁,小声道:“可惜了最后也不知道那新花魁俏是不俏。”
老胡嘿嘿一笑,木小年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道:“老胡,今日有些累了,扶我回去早些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