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那俩壮汉,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身体上的剧痛感已经开始发作。
两人四目相对,却瞧见彼此喉部都添了一道细长的剑伤,伤口处已有鲜红色的液体渐渐渗了出来,随即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他们二人此刻也顾不上手中的长刀,纷纷摊开手掌各自捂住自己脖颈,长刀落地发出“当啷”两声,不出片刻,又听到“咚咚”两声,两个壮汉手捂着脖颈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仲白羽脚前的地面上,再没了动静。
一剑封双喉。
角落内的怀琴和黑衣男子,以及站在一旁的木小年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时,这俩壮汉已经丢了性命,命丧黄泉。
木小年呆呆地看向墙角的两人,本能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
怀琴和黑衣男子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
而后木小年诧异地望向仲白羽,还未开口,仲白羽却率先双手抱拳,恭礼道:“白羽是受了柳前辈的嘱托出手救人,方才事出紧急,来不及告知少爷,还望少爷莫怪。”
木小年定了定神,微微颔首,随后又急问道:“柳前辈给老胡医治完了?”
仲白羽轻轻摇头,回道:“白羽尚且不知。”
木小年丢下手中木凳,急忙跑向马车前,细声问道:“前辈是已经疗伤结束了吗?”
过了片刻,轿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嗯。”
木小年得了回答,急忙又凑上前去两步,掀开轿帘,却看见轿内的柳朔风和老胡两人,皆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柳朔风缓缓抬起眼帘,神情之中似是有些疲惫,道:“这老头命大,好生休整几日便可无事了,只是可惜了他这一身功力,怕是再回不到之前的巅峰了。”
普天之下,除了那些对武学追求近乎癫狂的痴人,还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更动听的事情?
没有了。
木小年闻言,喜形於色,对着柳朔风抱拳恭礼道:“小年先替老胡谢过柳前辈的救命之恩。”
柳朔风轻轻摆手,斜了他一眼,道:“算你小子命好,也就是有我在,要是再拖上几日,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从阎王哪里讨不回他这条老命...算了算了,自当是我欠你们木家爷俩的,你扶我下车。”说着,柳朔风很是小心地弓起身子,一手托住老胡头部,一手扶在老胡腰上,将老胡缓缓平置在轿内。
安顿妥善,柳朔风才缓缓钻出轿内,刚刚一番运功疗伤,似乎对他的体力消耗很大,木小年紧忙伸出双手接住柳朔风的一条胳膊,一点一点将他从马车上搀了下来。
柳朔风抬眼看了看不远处被砸的有些狼借的青梅酒铺,眉头一皱,嗔怒道:“老子酒还没喝个痛快,就让这两个草包扫了场子,真是晦气。”
木小年嬉笑道:“前辈莫急,桌凳虽是砸坏了些,但酒还在,不耽误喝。”
后车中的丫鬟香梨和葡萄,见世子扶着柳朔风有说有笑,紧忙也从车内赶了下来,急切喊道:“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木小年回头看去, 乐呵道:“自然无事,我陪柳前辈去帐中再饮几碗酒,你们在此候着,照顾老胡。”
香梨和葡萄见世子无事,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欢快应承下来。
近了酒铺时,却瞧见先前那替木小年挡刀的黑衣男子此刻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行头正准备离开,木小年急忙招手喊道:“少侠留步,方才出手救命之恩小年还未来得及拜谢,少侠且坐,容小年略备酒水,聊表谢意。”
黑衣男子微微侧头,伸出一手轻轻一摆,做出一副潇洒气派,平淡道:“不必了,先前你已请我喝酒吃肉,我们就算是两清了。”说罢转身便走,全然没有之前贪恋桌上酒肉的那副市井之气。
木小年一愣,觉得这人有些意思,追问道:“少侠可否告知姓名?”
黑衣男子未再回头,一改之前的话痨形象,此刻却是惜字如金,回道:“叶尘。”
木小年暗自嚼舌“叶尘?好名字”,随即又道:“我叫木小年,不知叶少侠现居何处,他日得闲也好登门拜访,续酒再饮。”
叶尘忽然停下脚步,却仍未回头,思索片刻,潇洒回道:“江湖游侠,四海为家。有江湖的地方便有我的身影,若是有缘,日后江湖再见”,说完便继续扯开步子径直去了。
木小年眯起眼睛瞧着叶尘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预感,但他就是十分笃定。
身旁的柳朔风挤了挤眉,啧啧道:“这话痨小子,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