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悲苦有很多种,生离死别就算是其一。
木小年歌罢,将横放在两腿上的七星龙渊剑抓在手中当做拐杖借力,缓缓从百丈崖边站起身来,回头看向身后众人,面色煞白,眼中满布血丝。
守在青石台上的丫鬟香梨和葡萄见了木小年这般憔悴模样,心中最是急迫,两人齐声关切喊道:“少爷...”
香梨和葡萄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却见木小年伸出手来轻轻一摆,示意自己无事,随即又开口细声说道:“我没事,大家不用陪我耗在这里了,都回去早点歇息歇息吧,一路南下辛苦大家了。香梨、葡萄,你们二人提前收拾好行李,明日一早,我们接二姐回陵州”。
众人听罢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轻叹一声,似是还想在安慰些什么,但世子发了话,也便不好再说些什么,齐齐对着木小年躬身行礼后便回了落花宫内,只留下刚刚重逢的姐弟二人站在余晖斑驳的青石台上。
直到众人走后,心情低落的木小年才缓缓从百丈崖边走到青石台上,守在一旁的木雨潇急忙上前两步搀住木小年的胳膊,眼含愁情,道:“小年,二姐知道老胡在你心中很重要,但是你这副模样,老胡倘若在天有灵看到了,也该会难过伤心的,你要看开一点。”
木小年眼神木讷的点了点头。
木雨潇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轻咬着朱唇,似是在犹豫些什么,过了片刻才轻轻动了动嘴皮,细声道:“小年,有句话二姐不知当讲不当讲,但二姐憋在心里实在难受,我昨日从山下回来,听大家说起过,老胡跳崖之前和二姐的师傅有过一番言语,二姐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二姐相信师傅和老胡都一定有他们各自的苦衷,你莫要将心头怨气迁怒於落花宫...”
木小年愣了愣神,缓缓转头看向木雨潇,伸出一手轻按在木雨潇搀在他胳膊的手上,脸上勉强挤出一丝久违的笑意,柔声道:“不会的二姐,你放心好了。”
是啊,老胡在留给世子木小年的那封信中写的清清楚楚,那是老胡和舒雪寒的私人往事,木小年跟老胡再怎么亲密,但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面前始终都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是个外人。
一个旁观者,又有什么资格对当事人的亲身经历以及他们做出的选择去说三道四、胡搅蛮缠呢?
观棋不语真君子,举手无悔大丈夫。
沉默,便是一个旁观者对老胡和舒雪寒这两位亲历者的最好尊重。
况且如果木小年真的有意刁难落花宫,那最难受的还是夹在他和舒雪寒之间的二姐木雨潇。
心中悬着一块石头、担心木小年会因为老胡的离去而迁怒於落花宫上下的木雨潇,在得到了木小年的肯定回答之后,神情之中明显轻松了许多,虽然她并不是害怕木小年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但木小年能看开这一点,显然会让夹在中间的自己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想罢,木雨潇会心一笑,脸上露出一丝暖意,伸出一指刮了一下木小年的鼻头,开心道:“就知道我这弟弟最是明事理之人,饿了吧?走,回落花宫中二姐去给你弄点吃的去。”
木小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心情渐渐开朗起来的木雨潇挽起木小年的胳膊便准备往落花宫中去,却听到身旁的木小年忽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姐,小年还有件事情没跟二姐说清楚。”
木雨潇转头看向身侧的木小年,
灿然一笑,逗道:“臭小子,才几年不见跟你二姐就这么生分了?有什么事快说,扭扭捏捏跟个小姑娘似的。” 虽是听了木雨潇爽快开朗的回话,木小年的脸上还是显得有些难为情,怯声道:“二姐...小年从陵州过来是接二姐回去跟庆帝的二皇子...成婚的...”
木雨潇闻言,气笑道:“就这?二姐还当是什么事情让我这乖弟弟这么为难,昨日你昏睡不醒的时候香梨和葡萄两个丫鬟早就跟我说过了,二姐已经知道这事了。”
木雨潇的回答干脆利落,面中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愉快和惊讶,木小年眼含深情的望着她,疑惑道:“木战擅自做主就把二姐的婚事给定了下来,二姐对这事难道不生气吗?”
木雨潇眉头一皱,坦然道:“生气又有什么用呢,谁让咱们姐弟仨是陵王府的孩子,许多事情爹爹也有他的苦衷和难处,再者二姐听说庆帝那二皇子文韬武略,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姐入了京城还能和大姐一起做个伴,许多事情上也能跟大姐一块儿帮衬着你和爹爹一些,不至於让咱们陵王府总在朝堂中授人以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