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疑云遮望眼(2 / 2)

剑道星辰录 山湾 2990 字 2个月前

站在木小年身后的柳朔风全然没有想到昔日他口中的“娃娃、臭小子”竟还有如此城府,打心眼里悄悄改变了一丝对木小年的看法。

又过片刻,宗庆海眼神突然一亮,正声道:“世子恕罪,宗庆海教徒无方,回去之后定会对劣徒严加管教,只是宗某听闻柳朔风在陵王府中既无一官半职,也非座上之宾,我等在此也只是拦他,非是要跟王室对立,不知世子与柳朔风是何关系?若是无甚要紧关系还请世子放手留人,碧海剑阁上下定会铭记世子恩情,日后若有需要之时,愿报犬马之劳。”

“柳朔风乃是家师。”

几乎是在宗庆海把话说完的同时,木小年张口便给出了答案。

碧海剑阁的一众剑士闻言一片哗然,脸上神情写满了不可思议,就连站在木小年身后听两人言语博弈听得津津有味的柳朔风,先前脸上的几缕春风得意之情也被木小年的这番回答拂下面去,硬是惊了个愣怔。

柳朔风刚要开口辩解些什么,却见木小年忽而转头对他挤眉弄眼,示意让他不要出声。

柳朔风虽是瞧着面有不悦,心中倒还有几丝窃喜,见木小年又是如此示意,便也只好默不作声。

从惊异中反应过来的宗庆海,却又朗声问道:“宗某比起世子虽是孤陋寡闻,但在江湖之中也是摸爬滚打多年,从未听说过剑疯子柳朔风收过什么徒弟,宗某年过半百,还望世子莫要跟老夫说笑,糊弄老夫。”

木小年耸了耸肩,剑眉一挑,佯做无奈道:“问是你宗阁主问的,答是本世子答的,若宗阁主还是不信,本世子倒也没别的办法了。既是如此,本世子是去是留,就全凭你来定夺吧。”

说罢,木小年潇洒转身阔步而行,斜坐回马车轿厢前室,两腿一曲一直,面露不屑,眼神傲慢至极。

轿厢内的木雨潇和怀琴还不清楚状况,双双贴在轿门边询问,木小年却是云淡风轻的答了两个字:“无事。”

对面立着的碧海剑阁一众剑士又是一片哗然,皆是“啊...”、“这...”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却见碧海剑阁阁主宗庆海眉头一皱,沉思片刻,语气不温不热,回道:“世子风采颇有当年陵王之英姿,羞煞老夫。但跋扈之势易染是非,祸及连理,譬如当年的陵王夫人、世子先母,还望世子三思而行。”

木小年闻言,倏尔虎躯一震,当即挺直了身子,神情失色,张口便问:“宗阁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宗庆海佯做惊恐之状,再次躬身行礼,却是不紧不慢答道:“哦...还望世子恕罪,宗庆海触景生情,也只是好心提醒,并无恶意,却忘了陵王府中家事,世子比宗某要清楚许多。”

宗庆海这一番话,笑里藏刀,含沙射影。

说罢,宗庆海朝身后众人示意,让出一条宽阔道来,众人当中虽是仍有几人面露不甘窃声劝阻,却全被他严辞喝止,俯首恭礼,不再出声。

木小年端坐在马车前室上眉头紧皱,反覆琢磨宗庆海口中的“跋扈之势易染是非,祸及连理,譬如当年的陵王夫人、世子先母”一席话,因为在陵王木战的口中,他娘袁静文是因病不治身亡的,而此刻在一个外人的嘴里却又是另外一番说辞。

木小年很想开口再向宗庆海问个清楚,但一双愁水漾出的眸子看到俯首拜礼的碧海剑阁众人,木小年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只是自讨没趣,况且他身为陵王世子,陵王府上的旧事却要向一个外人打听,传出去难免也会让人贻笑大方。

世子可以纨絝,但却不能无德。

这是自幼教习木小年纵横捭阖之术的师傅玄明老和尚对他说的。

思定,木小年缓缓驱动坐下马车,近了柳朔风身前,平静道:“师傅,上车赶路吧。”

柳朔风挤着眉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马车上的陵王世子, 动了动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在片刻之后化成一声轻叹,纵身跃上马车。

马车再行至碧海剑阁一众剑士身侧时,木小年忽而微微侧头,面向躬身行礼的宗庆海,低沉道:“宗阁主,日后有缘再见。”

说罢,木小年不等宗庆海应声,便正过脸去,目视前方,面无波澜,似是也不准备再听他说些什么。

从陵州城出发的那日到现,虽是短短不足一月的光景,却发生了太多太多出乎木小年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论是凉州城中看似水清山绿实则乌烟瘴气官官相护的权斗营私,还是剑帝城和落花宫中有关庆和王朝不为人知的隐晦过往。

不论是仲白羽和晋天开口中的陵王秘旅“番天卫”,还是宗庆海嘴里的“祸及连理”。

不论是老胡骇人的身世身手以及他取下的有帝王剑之称的七星龙渊剑,还是绝美佳人怀琴胸前的那块苍蛮皇族的纹身图腾。

...

...

一件接着一件,一环扣着一环,多如牛毛。

木小年忽然意识到,原来西北境陵王府看似无限风光风平浪静的背后,竟是暗流汹涌厚浪滔天,稍有不慎便会葬身海底,死不见屍。

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态势,木小年心中却全然没有怕意,反而彻底激起了他心中迫切想要个真相答案的欲望。

听天由命,任人摆布,从来不是他的一贯做派。

马车北还,秋意渐浓。

庙堂斡旋,江湖仗剑。

世子所谋,但求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