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别人必定暴怒如狂,但方石坚不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自幼养成的冷漠孤僻性格,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作用。他静静地站着,双掌虚虚下垂,但劲道却是贯足了的,他意识到对方是以一种玄奇的身法,配合出击,唯一应付之道,便是以静制动。
“赛神仙”哈哈一笑道:“你真能捱打,注意,这一下是重的!”欺身上步,扬掌疾劈。
方石坚不为对方表面的动作所惑,心神归一,不用说,对方攻击的部位,仍然是两侧背。他双掌一提,佯作正面还击,中途突地变势,身形陡侧向右,一个双推掌。
意念与动作的配合,仅如电光一闪。
当然,他这一着是赌博的性质,输赢各占一半,如果对方赢了,他便输了,又得捱上一掌。但,他赌赢了,对方落地是右侧。
“砰”地一声暴响,四掌接实,他身具百年功力,在硬碰硬的情况下,“赛神仙”是接不起的,闷哼传处,冬瓜似的身躯,翻了两翻,滚到了八尺之外。
方石坚得理不让,一个弹步,单掌斜切,正好迎上“赛神仙”翻起的身躯。
“波!”掌缘切实肥肉的声音。闷哼再起,“赛神仙”半起的身形,又矮了下去,“咚”地坐在青石地上,老脸呈猪肝色,那脸形说多难看有多难看。
“无回玉女”咕叽一笑道:“阁下一向极少与人斗力,今天的棋子落错了!”
“赛神仙”白了她一眼,怪叫道:“老大姐,看你的了!”
轿帘一起,一个彩衣半老妇人现了身。方石坚目光掠处,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这彩衣妇吊角眉,朝天鼻,一张嘴大得可以塞进一个小孩子的拳头,偏偏浓妆艳抹,不折不扣地是个老妖精,看了使人作呕。
彩衣妇脚不移,身不摇,只是一晃便到了方石坚身前八尺之处。身法之奇快,令人咋舌,只见她装模作样地裂嘴一笑,说道:“小白脸,你可真的是‘神灯’传人?”
“谁说的?”
“你到底是不是?”
“不是!”回答得斩钉截铁,事实上他真的不是。
“嘻嘻,小白脸,把那本小册子交给老娘我又怎么样?”
“什么小册子?”
“你得到的呀?”
“在下郑重声明,没有!”
“你肩头上的包袱……”
“这是在下私人物件,为什么要交与芳驾?”
“换命呀!”
“放屁!”
彩衣妇面不改色,连一丝丝的怒意都没有,直着粗沙沙的嗓子说道:“小白脸,老娘可说的是真心话,不管你是什么来路,老娘我一概不在乎,照样要取你的小命!”
不知“赛神仙”许了她什么条件,她竟然肯如此替他卖力。左一句老娘,右一句老娘,方石坚有些受不了,寒着脸道:“你到底是谁的老娘?”
“无回玉女”笑笑,代答道:“普天下所有江湖人的老娘。”
彩衣妇侧过脸,冷声说道:“蒋姑娘,我们一向是河水不犯井水,你不是有意要伤彼此的和气吧?”
“赛神仙”此刻已站到了侧方,与彩衣妇成了犄角之势。
“无回玉女”声音不失柔媚地道:“我恐怕避免不了!”
彩衣妇翻起吊角眼,道:“为什么?”
“无回玉女”格格一笑,窍指朝方石坚一指,淡淡地道:“因为我与他是一路的!”
方石坚心里大不为然,但他没开口,脸上冷漠如故,什么表情也没有。
彩衣妇“哟”了一声道:“原来你和他是一路的,好眼力,选得不差,不过……江湖上讲究的是利害二字。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懂这句话的意思?”
“无回玉女”樱口一抿,冷声道:“不知道‘赛神仙’许了芳驾什么好处,芳驾肯为他如此卖力……”
“你明知我不会告诉你的,是不是?”
“我并不想知道,随口问问而已。”
“赛神仙”阴冷地插口道:“蒋姑娘,你定要插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