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说一不二。”
“那就怪了,此地一向没有江湖人走动……莫非……他便是在外面林子里杀害金龙帮徒的凶手?”
方石坚心中一动,脱口道:“血钱?”说完,不待“无回玉女”的反应,飞身便朝谷外掠去,他要找到这见首不见尾的青袍人。
夜色深如墨染,虽有星光闪烁,但山中不比平地,林木森森,入目一片昏暗。方石坚盲目奔行一阵,在一个露天的山石上坐了下来。他不愿去想,但“无回玉女”的影子,偏偏在脑海里晃动,他分不清对她是一种什么感觉,有恨,有愤,还夹着鄙视。当初,她怀疑已失身於丁一风,在伤心绝望之余,演出了北邙献身的一幕,结果证明了她仍是清白女儿身,这不能深怪她。但是现在她却另结新欢,便不可原谅了。
如果她不扬言自杀,结果又离师门出走,两人结合仍然有望,因为在道义上他有责任,现在,一切都成为过去了,只留下心头上一个无法磨灭的阴影。
世间最难抛躲的便是一个“情”字,不拘什么形式,不管什么结局,在心灵上总沉重的负荷。方石坚想忘记,能忘得了吗?
正在意乱神迷中,数声惨嗥遥遥传来,荒山静夜,显得分外凄厉。
方石坚从惘中惊起,认准方向,循声扑去。
一条人影,从模糊的视线中一闪而没,方石坚运足身法,掠向人影闪没的地放。三条人影,横陈在林空草地上,迫近一看,是两名武士,一个老者,那老者手脚仍在抽动,似乎还没断气。方石坚的心收紧了,俯下身子,用手探了探老者的鼻息脉搏,大声道:“怎么回事?谁下的手?”
老者睁开失神的眼,声如蚊蚋地道:“血……钱!”头一偏,死了。
血钱,又是血钱肆虐。方石坚激越无比。日间林中那些残肢断肢又现脑海。眼前的三名死者,肢体完整,看来“血钱”杀人并没有一定的方式,死者都是什么来历,难道又是“金龙帮”的人?杀人的目的是什么?刚才闪失的人影,当是“血钱”无疑,在这种境地里,要追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蓦地,一条人影闪现眼前,方石坚心头一震,暴喝道:“血钱!”双掌一提,作出戒备之势。
“谁是‘血钱’?”人影发了语。
声音入耳极熟,方石坚定睛下望,脱口道:“原来是老前辈!”他忘了自己是改装的。
现身的,赫然是来历如谜的灰衣老人。
灰衣老人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小哥你,好哇!你这付面具够精巧的,几乎骗过我老夫的眼。”
方石坚大感赧然,自露了马脚,还有什么好说的。
灰衣老人又道:“你刚才提到‘血钱’?”
方石坚凝云顿起,灰衣老人从没透露出名号来历,现身得又十分突兀,莫非他就是“血钱”?心念及此,星目陡射异芒,迫视灰衣老人,道:“是的,这一日夜,他已两度杀人。”
“你见到了他?”
“没有,只瞥见了背影。”
“怎么他是‘血钱’?”
“死者断气前透露的。”
“噢,这魔头已经很多年没现身了……”说着,上前数步,俯身在死者周身上下探视一阵,最后摸到前额眉心,惊声道:“不错,是他!”
方石坚欺近一看,才发现死者的眉心间有道三四分开的血糟,很细,在晚上是不容易发觉的。他突然想起“百灵派”掌门人耿由义后脑勺的血痕,不由激动起来,自己两次索仇,“血钱”也现踪杀人,这是什么原因?日间在林子里,他杀人留记,面现在却没有,行止何以不一致?
他站直身形,紧盯灰衣老人。
灰衣老人可乖觉,立即看穿了他的心意,目芒一闪,道:“小哥,你怀疑老夫是‘血钱’?”
心事被说破,方石坚面上一热,坦然道:“晚辈是有这种想法,因为事情太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