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准备把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要她在阴司路上与你作伴。”
方石坚大叫一声,五内皆裂,“无回玉女”怀有自己的骨肉,她死了便是两条命,她何辜?未出世的孩子何辜?口一张,一股鲜血夺口喷出,人翻下椅子,椅子随着翻倒,正好击中他的后脑,他真的昏过去了。
醒来时,伸手不见五指,霉湿之味触鼻欲呕,他想,这该是地牢。
突地,他发觉后脑勺疼痛难当,用手一摸,有些沾湿,是流了血,部位正好在“玉枕穴”上,不用说,这是倒地时被椅子的棱角砸的。
一想到“无回玉女”落入对方手中,登时心如刀扎,后脑的疼痛消失了,也可以说他是忘,那根本不算什么。
为了救“无回玉女”和她腹中那块肉,看来只有屈从一条路,心念及此,几乎又要喷血,心里那份怨毒,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
他现在连想死都不可能了,他身上负着另外两条命。
恨,绝望,在啃啮着他的心灵,像是灵魂被一点点的剥离躯壳。
蓦然,他感觉“丹田”之内,似有真气蠢动的迹象,忙运心法,真元果然源源涌生,过度的意外喜悦,反而使他发了痴。
对方不会主动解除自己的禁制,这是什么原因?他苦苦她想,难道暗中有人援手,但是谁呢,这是不见天日的地牢,怎么可能有外人闯入呢?
他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但什么也看不到,更没有任何声息。
太古怪了,简直无法思议。
他摸着头,又触及脑后的伤口,突然灵光一现,莫非解禁的关键在“玉枕穴”误打误撞地碰上了,非常可能……
呆了一阵之后,他想,试行复功看,如果功力恢复,便有脱出的希望,於是,他拆除杂念,端然跌坐,运起功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轧轧”的声音,忙收功睁眼,只见一盏灯笼,一手提灯,一手提盒,不用问知道是送食物来了,他重行倒下,装作虚弱的样子。
内栅一开启,黑衣武士放下食盒,口里道:“吃吧,别饿死了。”
方石坚半睁着眼,没有说话。
那武土用脚尖把食盒推近些,又道:“冷面修罗,要死也得做个饱鬼,饿着肚子多难受!”说完,哈哈一笑,提着灯出栅,逐重锁上。
牢内又是一片漆黑。
方石坚默察功力,已恢复了一半,心里想:“不吃白不吃,铁汉也经不起!”於是,他摸索着把食盒里的菜,饼,汤一气吃光,精神果然振作了许多,他又开始运功,功毕醒转,不知什么时辰,但功力复原,虚室生明,眼前已能辩物,果然是座石彻的地牢,霉湿阴暗,连张木板床都没有。
现在,他开始盘算脱困的问题,但最主要的不是他自己能否脱困,而是如何救出“无回玉女”。
在情况完全不了解之下,救人无从谈起的,但又不能不救。
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在牢内焦灼地来回踱步,想了又想,还是一筹莫展,最后,他决定继续装作受制,伺机行事。
主意打定,心里便泰然了些,最使他振奋的是铁剑没被搜走。
靠近围墙的一排矮屋前,栽了一根木桩,木桩上缚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两名武士分站木桩的两侧,正面一名武土,长剑抱胸,等待命令行刑。
那女子,正是“无回玉女”蒋兰心,她木然望着正前方,没有惊惧,也没有恨,似乎她的思想已完全麻木了。
相隔不远的地方,站着一排佩剑武土,有十二名之多。
不久,一个满脸横肉的黑袍老者,缓步入场,所有在场武士,齐躬身为礼,黑袍老者走到那排武士前立定,面对木桩。
空气是死寂的,使人有一种被重压的感觉。
方石坚被两名武士架着入场,他虚软得只要武士一松手便会倒,他被架到木桩右侧一丈之处。
“无回玉女”缓缓回过脸,四目交投,她笑了,笑得十分凄怆,但并不失其美。
方石坚木然望着她,嘴抿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