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时的秋风冷飕飕吹过,一时间场内的人纷纷呆立当场。
所有的内侍宫娥么这一会儿恨不得把头塞到地底下去,然后告诉皇帝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而此时的荣贵妃更是嘴脸白光,一点血色都没有,与刚刚来时那副神态自若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就连那皇帝的亲兄弟八王爷这会儿也是冷汗直流,低下头完全不敢去看皇帝的表情。
这人当真是不怕死啊?
越来越多的禁宫羽林卫和大内护卫冲了过来站在皇帝身边候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云澜此时正悠闲的趴在地上,任由体内那转动的圆盘治愈着自己的伤势,甚至还觉得趴着不舒服,转动身子换了一个躺着的姿势。
美得宛如画中人的赵迪皱眉看着那云澜,看他刚才对那两个宫娥的举动,应该是一个心存良知的人,为何却要一心求死?
想到刚刚云澜那一句话,赵迪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荣妃娘娘不是自己的母妃,但毕竟也是父皇的贵妃,莫说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就是一个普通人,又哪能受得了他这般侮辱?
今日这人,自己是救不了了,只希望不会殃及他的家人吧。
想着,赵迪转过俏目向自己父皇看了过去,令她意外的是,皇帝赵真则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怒火中烧。
此时赵真皱着眉头看着那躺在地上怡然自得的云澜,登上帝位三十年来,赵真第一次在这大唐之内遇到了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
而这,还是一个在他眼中就像蚂蚁一样的小内侍造成的,想起刚刚云澜那鬼爪袭来时带给自己的恐惧之感,赵真反而是笑了。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赵真上次感受到恐惧,还是他刚刚登上皇位的时候。
当时的大将军梁田造反,领兵杀入禁宫,太后抱着赵真在这内侍们居住的司礼苑藏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勤王的军队攻破宫城,太后才牵着自己的手从满是死人屍体的司礼苑中走出来。
从那之后,司礼苑冰冷的地板,门外宫娥内侍临死前的惨叫,濒临生死的恐惧,还有太后温暖的臂弯,那一晚发生的一切成了赵真生命之中前二十年最深刻的回忆。
原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没想到今天这小内侍又让赵真回味了一把当年的感觉。
想着,赵真向云澜问道:“你可知,刚刚你那一句话让你和你所有的亲人死上一百次都绰绰有余么?”
听到赵真的话,云澜浑身一颤。
是啊,自己死也就罢了,但这具身体,应该是有家人的吧?若是连累了无辜的人因自己而丢了性命,那罪过可就大了,顿时,云澜心中升起一股担忧。
看着云澜身子轻微的颤动,赵真微微一笑,那种什么事都逃不了自己掌握的感觉,又回来了。
就在云澜想着该如何化解这局面的时候,皇帝又说话了:
“不过你放心,朕不会寻你家人的麻烦,就当你今天给朕带来些新鲜感受的恩赐了。”
“你想死,朕就如了你的意,让你风风光光的死,然后让你风风光光的下葬。”
说着,赵真转头向身后的老内侍吩咐道:
“明日午时,午门外,御酒赐死。”
“之后以国公之礼下葬,遗体送回家乡入土,在孝陵外围立衣冠塚。”
老内侍微微一躬身,说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