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一手握住李时毓的手,轻声道:“这样的老剑仙,
怕是会让世人失望的。” 王晟缓缓喝出一口气,感叹道:“李汉平,你是老夫见过的最具“剑骨”的天才,若是你不穿这身蟒袍,这个江湖必定是属於你的。”
老剑仙一字一句道:“三十年前有东方朝辞,三十年后有你李汉平。”
宋别等人闻言俱震。
只有他们这些老一辈江湖人才能明白老剑仙王晟这句话分量究竟有多重。
甚至重到可以和紫禁城里那座大秦开朝武德元年重鼎媲美。
中年男人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可我现在也没穿蟒服。”
王晟微眯双眼,周身几次欲聚起真气,却又散开。
最终老剑仙只是摇头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呐,说话就是不说个全头,处处打机锋,真当自己是那国师府里的和尚吗?”
王晟摆了摆手,缓缓道:“罢了,罢了,既然今日你李汉平都亲自露面,而不是那西北王府的影子过来跟我一通厮杀,我也就当白跑了这一趟便是。”
李时毓突然想要上前,却被西北王紧紧拉住。
她转头看了一眼丰神如玉的中年男人,紧咬牙关,眼眶有些红润。
王晟随手一探,那被宋别点了穴的青年直接被抓到车前。
他随意瞥了一眼书生宋别身上的那柄照胆剑,笑道:“剑也不必还,是他凭自己本事丢的,将来还得凭他自己的本事再拿回来。”
宋别闻言微微颔首。
三皇子对着那位西北王苦笑一声:“这次北上真是打搅王叔了,臣侄实在惶恐......”
西北王看着他, 突然温声道:“这么多年不见,我记得你小时候总是怕那些牛鬼神蛇,甚至连每次夜里入厕都要喊一两个小太监陪,不然就要大哭大闹,搞得整个重华宫都不得安宁。”
三皇子闻言有些窘迫:“王叔说这些嘲笑我作甚。”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你现在还怕吗?”
年轻人微微一怔。
仿佛从记事起,这位自小便在身边的王叔就从来没有对自己笑过。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那位爹爹对这些叔叔的规矩太过严苛。
直到他慢慢长大,头上一直顶着那位穿杏黄色四龙纹的太子的东宫之后,他才渐渐明白这些尚未就藩以及就藩之后的王爷的苦衷。
那座京城就像是一汪望不到尽头的深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中年男人遥望空中缓缓落下的枯叶,轻声说道:“以前怕的是没有人在身边,现在怕的是处处有人心。”
三皇子轻轻咀嚼这话,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浑身剧震。
随后他再次恭恭敬敬地就要行礼,却被西北王抬手拦住。
中年男人温声道:“此时此刻,我们只是叔侄,而非君臣。”
三皇子闻声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他有些哽咽,对着中年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最后西北王就站在那里,目送眼眶通红的蟒袍年轻人登上马车,看着那辆藏青色马车缓缓驶向远方。
先前还声情并茂的中年男人此时却面无表情。
他缓缓摩挲着拇指上那枚碧玉扳指,背负双手,眼神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