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绣想起自己曾经和那人说过“道可道,非常道。”眼神不禁有些阴沉。
先是刺杀西北节度使孙仲,逼自己和顾熙动手生死相向,后又想吃掉自己这个吏部主事,到底是谁的胃口有这么大,细数天下之人,恐怕也只有他了。
天下之大,也大不过天子脚下的床榻,而这位太子殿下便是下一任要接受这床榻之人。
大秦京城素来被读书人称之为天下第一城,所谓的六扇门立足在此,天子的起居住所和文武百官的上朝也在这京都之中,而且据传,北镇抚司总部也藏匿在此处。
当年秦国还并未被称为大秦时,不过是东边的一个蛮夷之国,后来经过一代国师变法改革,幸而又得明君理政,举国上下励精图治,逐步蚕食周边各小国,最后吞并了北方的大汉,终是成为一统中原的一代王朝,世人尊为大秦。
不管疆土如何扩大,但大秦的京都始终未变。朝堂上历来不缺乏主张迁都者,其中建议迁都昔日大汉国都长安的人居多,甚至那位百官之首的林相也支持,但不管支持迁都者理由如何众多,龙椅上那位始终不曾开过这个口。
总而言之,京都就是天子榻下的地板,想不想换还得陛下说了算。至於京城这中间的水有多深,恐怕知晓者不过一手之数。
而这位太子殿下,不仅有一位掌控国师府的当朝国师做师傅,还坐拥京城三大营中的不少将领,势力之大,连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林相都被他弹劾掉了,京中无人不惊。
林相就算是在朝中再一手遮天,而且他又是那位“老大人”的得意学生,但毕竟他不是神人,后来种种甚至是那位太子殿下突然发难,他也没能料到,毕竟这些政事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在各方势力盘根交错的京城中,即便那位林相已是朝堂之上的一人之下,但所谓树大招风也正是这个道理。
大秦尚佛是从先帝就开始兴起的,当年先帝骑马打下中原江山时身边就有一位喜欢穿白衣的和尚跟随出谋划策,灭汉后成为一代国师,掌一国之大权。
国师府也是在大秦一统中原之后建立的,先帝曾亲自定下规矩:一代皇帝,一朝国师。
即是上任国师不可留任到太子登基,国师府需得另换主人,一代皇帝对一代国师。
其实这也是担心太子登基手腕尚欠,怕上任国师朝中党羽势力过大从而出现“挟天子”的情况。
但这位太子殿下显然不是省油的灯,一上来就开始弹劾掉那位位高权重的林相,简直就是大有仗着陛下的宠爱为所欲为的感觉,而且身后还有那位国师府的玄衣和尚,若说上任的前朝国师在京都之时尚且对他还有几分压力,但现在那位前朝的白衣国师早已不知去向,有人说他在江南,有人说他去了北辽兀良哈,但说法也没有个统一,现在国师府的主人是一位玄衣老僧。
所谓国师府其实就是一座寺庙,只不过比起一般的寺庙此处明里暗里的锦衣卫密布,据说光是镇守在这里的北镇抚司天字一等的高手就有两位之多,更别提那些地字及以下的,且寺庙分为里院外院,外院与通常寺庙无异,可供京郊人士烧香拜佛、虔诚祈祷,还有一队神机营黑衣箭队日夜巡逻。内院则更为隐蔽,更像是一座藏书楼,大大小小的书架遍布全楼,实则全是当朝机密存档,大秦皇室的一切秘密都藏在这里,只有国师和那位偶尔来到国师府的皇帝陛下可以翻阅,连太子都无权过问。
拥有这样一位师傅,可想而知这位太子殿下的势力究竟有多么的雄厚。
崔绣想到这里,不禁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