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道:“是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倒是还从未听说过这西北之地竟是王爷的地盘?”
老管家闻言面不改色:“虽然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但这西北的国门却始终是由王爷来坚守的,没了王爷敢问大秦中原是否还有良田产万倾的壮举,是否还有诗人们对於大秦万古一开太平世的赞颂,是否那些个吃国家软饭的和尚还能如此的心安理得?连那中原书生都知道的道理,大人莫非不会不懂吧。”
一旁的楚潇潇听到老管家这番话简直惊心胆战,就算再不懂政局事务,如此谈话若是被那有心之人听了去岂不是挑拨当今圣上和大秦第一藩王的关系?到时候落个把柄在人家手里还不是想让人怎么给自己穿小鞋就怎么来?
老管家顿了顿,继续道:“况且王爷何等人也,爱女之心天下皆知,岂会坐视不管?”
中年男人闻言微微挑眉,“这和王爷爱女有何关联?”
老管家心中一笑,面上仍是面不改色道:“半月前紫阳山庄掌教紫阳真人曾开了一个冀州英雄会,目的是为了庆祝紫阳真人晋升八品境界。”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对於这些江湖琐事他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闲心去理会。
“而我家那位主事大人在紫阳山庄的宴席当天当着冀州十八路黑白两道的面和郡主大人亲亲我我,此事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当时都在场的冀州十八路黑白两道。”
中年男人闻言突然默不作声。
老管家继续道:“当日我亲眼所见,二人恩恩爱爱,坐於宴桌之上,我家主事大人还亲手为郡主大人喂食......”
“够了。”中年男人突然出声。
老管家识趣闭嘴。
一旁的楚潇潇早就吓傻了,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中年男人手中不知何时捻了一串佛珠,手指在上面缓缓摩挲,“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管家闻言没有半分犹豫,拉着旁边的楚潇潇迅速跪下道:“江湖草莽胡继宽见过王爷!”
中年男人突然感到有点意思:“你知道我是谁?”
老管家一五一十如实回答道:“先前的确不知,草民亦是不知何德何能能够引得王爷亲自接见,只是先前草民所言西北之境尽是王爷的地盘时,除了王爷本人,草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如此大胆直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西北王一边听着老管家的叙述,一边缓缓点头。
他说道:“所以你就用郡主来激我?”
没想到老管家摇头道:“刚才草民所言,尽是实话,并无虚言。”
中年男人闻言眼神微眯。
楚潇潇跟着跪在一旁简直欲哭无泪,先是这名文官莫名其妙给变成了那位高居武榜之上的西北王,然后旁边这个口无遮拦的老管家又尽是道些胡言乱语,她可是半分没有看见自家公子和那位郡主大人有过半分情缘的,偏偏这老管家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咬着不放。
她突然想起了自家公子身边的那个惊为天人的婢女,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头猛然一惊。
莫非......那个婢女便是传说中的西北小妖女!
可是......明明此女如此乖巧可爱,跟传说中的郡主大人完全没有一丝丝的神似。
她不禁偷瞄了旁边的老管家一眼,心底感到有些恐惧,这个不动声色的老管家似乎早已知晓了一切,先是洞察了那位锦衣卫百户的计划,再是后发制人将一切了然於心,最后来到西北王府求助,一环紧扣一环,单论心性手段实在之高,完全不似个江湖草莽。
中年男人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话音刚落,刚刚那位灰衣老管家又从院子的门口出现,弯着腰笑道:“二位,还请跟我来。”
直到二人退下,刚才还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突然就笑了起来。
“女儿都被人家拐跑了,亏你还能够笑得出来。”
中年男人周身突然出现了一团黑雾,瞬间幻化成一个全身隐藏在黑色覆甲之下的人形,正是已然从黑水崖折返而归的影子。
中年男人显然心情不错,也不管影子的调侃。
影子皱眉道:“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年轻人?”
中年男人淡淡一笑:“我不是相信他, 而是相信宋若雪。”
影子闻言不再说话。
在那个魔教横行连京城之中都布设有分教的年代,数次皆有魔教狂人硬闯紫禁城妄图直接做掉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然后好让他们的教主大人继承大统,不仅要一统江湖,还要一统大秦,一统整个天下,结果只是被那席大红蟒袍用两根略显枯瘦的手指轻描淡写的挡下。
百晓生曾经想要将宋若雪划入武榜范围内,却被宋若雪在次日找上门来,威胁他不得将自己评入武榜。
据说那百晓生放言的第二日,那席大红蟒袍便悄悄换上了一身深青色便衣,看着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官人一般,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百晓生平日里常常出入的云歌坊内,小二的过来问他客官是想喝些什么酒,他只是淡淡一笑说要来这里取一件东西,那小二再问他客官是要取些什么物件不成,宋若雪面无表情道要来取百晓生的狗命。
那一日京中的权贵几乎都聚集在云歌坊内饮酒作乐,有一位老大人眼尖认出了宋若雪,也不管自己身上那件紫绣锦鸡是否会脏,几乎是爬在地上就过来了,跪在老宦官的脚下道了声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然后整个云歌坊内的达官显贵一瞬间近乎禁声,齐刷刷地慌忙跪下,一时之间只听见衣摆翻覆之声,齐声道:“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之大,几乎比平日里上朝时给皇帝陛下请安的声音还要洪亮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