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才能造出这份值得的缘分?
崔绣不知道那位西北王心中所想,他也不想知道。
他此时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站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李时毓却突然挣脱了他。
他没有松手,柔声道:“别闹。”
这一声,道尽了他二十多年冷酷无情下的温柔。
或许在顾熙死的那一刻,他那颗原本无情的心就已经悄然改变了。
不是有情,而是有意。
李时毓转过身去,轻咬红唇,胡乱抹了两下眼睛,在转过身来时,已是恢复了常态。
她冷哼一声,撇了撇头,看似不在意道:“走吧。”
崔绣闻言看着她眼底未完全退去的红润,轻轻应了声。
他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外热内冷,看上去平时一直大大咧咧好像和谁都能聊上两句的郡主,其实心中往往最是孤寂冷漠。
她不会真正把自己压在最心底的东西随意摆出陈列於他人面前。
即使是现在与她说不清道不明暧昧的崔绣,也不例外。
恐怕目前唯一那能够与之分享心中所得所失的之人只能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叶风浅而已。
但崔绣不急。
顾南衣在前边等了一会,看了眼后边跟上来的两人,却没有手拉着手,眉毛微挑,暗自腹诽,心道这禽兽看来道行还不太够啊。
往往女子哭泣之后最需安慰,此时是最能攻陷她们内心防线之时。
偏偏崔绣就这么乖乖地跟在李时毓后边,连个手也不牵。
她瞥了一眼崔绣,见后者跟在李时毓后边,没有什么异动。
顾南衣心里冷笑一声,跟李时毓并肩走着,她笑眯眯道:“妹妹可是有什么伤心事,瞧啊,这眼角都还有些红润呢,莫不是某个禽兽伤了妹妹的心吧?”说着她用手轻轻抹了抹刚才李时毓眼角没有抹干净的泪痕,眼中满是怜惜。
李时毓也不抵触,任由顾南衣的玉手轻轻在自己长长的睫毛上刮去余泪,她突然甜甜一笑:“姐姐叫什么名字?”
“顾南衣。”
“李时毓。”
崔绣在后边不合时宜的轻轻咳嗽一声,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二人之间的越来越多的话语。
女子总是容易在有好感并且突遭大变的情况下与另一个女子相互倾诉。
何况两个同为人间绝色的女子,几乎只是相互一眼便聊起了话题,听得后边的崔绣一阵头大。
若说她们说些什么胭脂、香料之类崔绣倒还略知一二,不敢说全部了解,但至少朱砂、红蓝花、紫草、苏方木、落葵、石榴花、紫茉莉一类胭脂他是半点不陌生,不然当初那么多青楼岂不是白逛了?
结果李时毓是喜好打打杀杀的江湖性子,聊起天简直让崔绣感觉刚才偷偷抹眼泪的小妖女就好像是不存在一般,吹嘘自己曾经马踏江湖的那些日子那是一个天花乱坠,一袭红衣好不风光,众多江湖高手见到自己皆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愿誓死相随。
偏偏崔绣没走过几次江湖,对於这些江湖人情几乎一概不知。
顾南衣一边和李时毓聊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后头有些郁闷的崔绣,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小禽兽,跟姐姐争?不嫩死你?
崔绣只是在后边默默盯着顾南衣的一举一动,他可不会忘了这个伪装成刺客的女子当时试图对李时毓出手,以她现在被自己压制在八品的修为来说,只要不离自己超过十步距离,若是对李时毓有任何妄动绝对会被自己一击必杀。
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了一面灰扑扑的石墙,墙上画有鸟兽花草纹路,粗看之下略显杂乱,但一阵细看之后却会被其中的鸟兽关系、花草氛围所感触。
崔绣见状微微皱眉,似乎这个图案在哪里曾经见过。
他走到这面石壁面前,一手缓缓撑上墙面,微微用力,石壁纹丝不动。
之后他缓缓加力,直到以一身九品修为全力推动,石壁仍旧好端端的立在原地,仍是没有一丝将被挪动的迹象。
顾南衣见到了这面墙壁亦是有些吃惊。
李时毓眼中波光微动,“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图案吗?”
顾南衣摸了摸墙上的图案,眼中似乎有些感触, 说道:“关於这个图案,我的确知晓一些。”
她瞥了眼那边的崔绣,不屑道:“不过这个秘密我可是为了妹妹你才说的,跟那个禽兽可没有一点关系!”
李时毓闻言甜甜一笑,双手轻轻拉住顾南衣的衣袖,撒娇道:“好姐姐,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声音之甜,完全跟平日里英气的郡主大人的形象大相庭径。
顾南衣见状十分满意,笑着点了点头。
崔绣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顾南衣笑着拿出一块鸟兽花木令牌,贴在石壁之上的一个凹陷进去的部位,却刚好吻合其大小。
看着顾南衣手中那块令牌,崔绣终於想起来了,曾经从六扇门手中自己劫走过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
想到这里,崔绣微微皱眉。
这顾南衣不是说和那位前朝的白衣国师有关吗,怎么这会又跟魔教扯上关系了?
不过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眼前“吞下”一块令牌的石壁隆隆作响,分为两半向两旁移去,露出里面主殿的样子。
三人见到里边的景象皆是不由得有些怎舌。
并非是三人没有见识过太多的雍容富丽的宫殿,而是因为见识过太多,才如此感叹这座魔教主殿的奢华究竟到了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