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队人马,轻声道:“既然让我们碰上了,那就只能让他们把命留下来了。”
“莫急。”
李时毓轻声道:“你看那些人的埋人手法。”
崔绣一阵疑惑,看不出个所以然。
李时毓淡淡一笑:“西北地区少雨,因此此处多数土地较为干涩,不似那江南水乡。”
她指了指那些人的身形,道:“他们身形较为健壮,所用皆是锄头等农具,挖掘土地的手法娴熟,不可能是江湖中人,只能是田间老农。”
她看了眼崔绣,“这样的人显然什么都不会知道,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干活罢了。”
崔绣闻言越发惊讶:“那么郡主打算怎么做?”
李时毓最后道:“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打草惊蛇,徐徐图之,此事事关重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日醉仙楼再聚。”
崔绣深以为然,心道以后得对这个小妖女长点心眼。
二人最终悄声离去,怕出意外,崔绣先将郡主送回西北王府,那些王府下人对於郡主的早出晚归早已习以为常,然后自己再回客栈。
崔绣刚刚关上自己的天字号房房门,转过身来,却陡然发现一个鲜红的身影,没有任何气息,差点给崔绣惊出一身冷汗。
大秦司礼部监印王冰凝身穿一件大红蟒袍,正坐在榻前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他用那独特的尖锐嗓音微微笑道:“深夜到访,却发现公子不在客栈,还请赎罪。”
崔绣有些疑惑道:“王公公这么晚了不去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那位司礼部监印笑着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有些古朴的羊皮。
崔绣就欲伸手去接。
王公公见状却又缓缓把它收了回去。
崔绣微微皱眉道:“王公公这是何意?”
那席大红蟒袍轻声笑道:“公子可要想清楚了,这幅画卷,是接,还是不接?”
崔绣闻言微眯双眼。
这老太监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正在崔绣举棋不定之时,那席大红蟒袍幽幽道:“看来公子是事先没有准备呐。”
他缓缓起身,行了个礼,“既然如此,那咱家就先退去了,公子早些休息吧。”
他走起路来没有一丝声音,甚至连身形都几乎没有起伏。
留下一头雾水的崔绣。
崔绣缓缓坐下,拿出那柄白玉柄的扇子,摩挲着扇面上的山河社稷图,一对丹凤眼中尽是深邃。
一夜无眠。
第二日。
王府还是照常彻夜通宵到白天,最近军务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边境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还是朝廷那边的旨意。
李时毓一早就溜出了王府,王府下人们又是一阵叹气,郡主这次又是要去祸害哪个江湖门派了?
李时毓一身红衣,头带发冠,手里摇了一把罗缨扇子,好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
醉仙楼的老鸨早就眼尖地瞧见了这位身着红衣的英气公子,看着他是望醉仙楼这边来的,忙上前谄媚道:“李公子,您今儿得空了?真是有一阵子没有瞧见您啦,这楼里的姑娘们都是念极了您呐!”
李时毓轻轻一挥罗缨扇子,刚好挡住老鸨想要上前缠住的念头,笑道:“这不是久了没来,还不知道月姑娘今日是否会如期奏演呢?”
月姑娘,即使那位曾经被郡主大人调戏得晕过去的花魁清倌。
老鸨满脸都是笑意:“那是当然,今日李公子前来,月姑娘呐说什么也得单独给公子演奏一曲琵琶行才是。”
李时毓微微一笑,摇着扇子走进醉仙楼,在一楼大厅找到一个熟悉的飞鱼服身影。
她见到那人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上,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李时毓轻轻一拍崔绣的肩膀,有些疑惑道:“昨天陪我聊会天不至於如此费神吧?”
后边的老鸨见状眼睛又是微微一缩,了不得,这位李公子看来不仅仅是家财万贯,连朝廷的锦衣卫都能搭上边,看来得是某个官宦大家出来的公子哥才是。
崔绣微微摇头,缓缓站起身,对老鸨道:“给我们要一间天字上房。”
李时毓闻言俏脸莫名微微一红。
老鸨谄媚道:“没问题,两位爷,请跟我来。”说着扭动着腰肢带着二人上了三楼。
二人来到一间天字号房门口,掀开内有三层不同花色丝绸做成的帘子,走进其中。
几案前早已摆放好了西北地区特有的大曲,崔绣拎起酒壶,笑道:“可要来一杯?不过郡主大人怕是喝不得太多。”
李时毓闻言笑着微微摇头,心道这人不仅是个色胚还是个酒鬼。
她的视线透过帘子望向一楼的戏台后边,那里是月姑娘的闺房。
想起上一次这花魁给自己那般调戏,她不禁面露笑意,“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去那位清倌那儿游走一番,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没有回答。
郡主狭长英气的眉毛一挑,转身一看。
那飞鱼服年轻人抱着一壶大曲已在床榻上渐入梦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