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风高,不见星辰。
李时毓说因为今天吃得太多,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崔绣也不去管她,全当这位郡主是头猪,吃了便睡睡了便吃就行了,於院房中静静打坐,如老僧般入定。
夜里的窗外似乎有数不清的风吹草动,不过这些都逃不过崔绣的感知。
他的渐宽境虽然曾经被那位东临剑仙一语道破只是伪境,但也比当下紫阳山庄里明面上修为最高的紫阳真人高出太多。
旁边那座庭院,也就是昨晚紫阳真人和管家胡继宽密谈所在那间,在他的感应之下现在共有五品十名,六品两名,七品巅峰一名。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紫阳山庄快要动手了,应该是由那位胡管家带队。
此时那座庭院内。
众多高手皆是黑衣蒙面,所持兵器不尽相同,皆是自己所用最趁手的家伙。
胡继宽站在队伍最前面,同样是黑衣蒙面不见面容,一对阴深眼睛在夜里似饿狼般隐隐发光。
此时他神态浓重,双手背负而立,完全不见平时一丝的蒙心,眼神阴冷。
一行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几个时辰前,那位庄主说是有什么事情得趁夜去见一见那位“大人”,如此倒是让老管家可以把自己的计划提前一番。
事实上,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待自己帮助这位庄主解决完“老四门”的问题之后,恐怕下一个被解决的就是自己了。
与其到时候被紫阳老儿反手害死,倒不如趁今晚这个难得的时机放手一搏。
眼下院有五品高手十名,六品高手两名,再算上自己是一名七品巅峰,如此战力,全是自己这些年来瞒着紫阳老儿辛苦攒下的家底。
院子的门突然被推开。
各高手皆是神经紧绷,就欲亮出兵器,却被老管家轻轻抬手示意阻止。在通往黑水崖的小路旁,三人先是吃完了一只烤鸡和两只烤兔,然后崔绣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酒葫芦,通体呈朱红色,面相光洁,在一旁火光的照耀下润色鲜亮,一看就绝非凡品。
崔绣只是觉得烤鸡稍微有些腻着了,看了一眼酒葫芦,然后轻尝了一口。
葫芦里装的是那日在醉仙楼内装的大曲,酒水入肚只觉周身缓缓舒展了开来,然后一股略有些火辣的醉意缓缓烧上心头。
他眼角瞥了一眼这个小妖女当时为了弥补用来和他交换那柄山河社稷扇子的葫芦,火光呼呼,朱红的葫芦身在崔绣那对丹凤眸子里印照出一番别样的情绪。
朱红添葫芦,白衣裹佳人。
胡继宽见状笑道:“公子可是吃得有些腻了,以酒解之?”
崔绣就好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胡继宽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笑道:“那位诗仙曾说过,一酒可当百万师,以往我还不信,直到公子这番喝酒的神态,只
继续阅读!怕是往那北边长城的城头上一坐,便可犹如神仙律令一般斥退百万北辽大军。”
崔绣瞥了一眼旁边一脸正经谄媚的老管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微微摇晃着酒葫芦,轻声道:“胡继宽,你为何拾柴火能拾得那般快啊?”
这句话就犹如当头一泼冷水,
打破了烤鸡带来的难得的气氛。 楚潇潇闻声心中一惊,冷汗“唰”的一下冒出。
她可是记得清楚,那位老管家走前还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再加上一路上那马车颠得恰到好,她再怎么冲钝此时也明白老管家当时的意思了。
胡继宽这是想让她上那位公子哥的床!
青衫老管家就仿佛没有听出来崔绣话里边潜藏的杀意一般,咧嘴笑道:“老奴好歹也是个七品巅峰,虽然比不得公子的九品修为,但抓回来一只鸡两只野兔也不在话下吧。”
崔绣一直微微摇晃着的酒葫芦突然停住,看得旁边的楚潇潇眼皮微微一跳。
老管家仍是神色自若,一脸笑意。
最后崔绣只是轻轻笑了下,继续喝了口酒。
知道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老管家背上此时已经满是冷汗,但他面色不变,笑着伸出手烤了烤满是手汗的手心。
黑水崖。
李时毓坐在马车内,又是百般无聊,像小孩子一样扳着手指头玩。
她看了眼寺庙里的黑衣和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个和尚走进了寺庙之后原本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寺庙里面顿时一片煌煌,可能是点了蜡烛之类的照明之物。
她看着那个和尚坐在那座九丈佛像之前已经大约半个时辰了,心底有些无奈。
这个和尚到底搞什么名堂?
李时毓幽幽看了眼天色,心想今晚怕是得在这马车里边过夜了,虽然环境是简陋了些,但她堂堂云乐郡主闯荡江湖无数,什么苦头没有吃过,区区一个马车自然也是能够入睡之地。
李时毓这般想着,将身子微微盘屈於座位上边,竟然真的就此睡去。
庙里正跪坐在九丈佛像之前的俊美和尚嘴角微翘。
真是个心大的姑娘啊。
也不知道今后谁能管得住她。
凉城,金吾卫副将叶辞的府邸内。
泉水叮咚,假山绵延。
一席白衣,正在一众假山流水旁微微出神。
叶风浅近些时日一直在院子里状态不对,不管做什么事情老是容易出神,而且脑海中所想所思的都是一个人。
她其实也没有见过那人几面,只是堪堪两次而已。
第一次从郡主那里听说到那人之时,她就已经兴趣浓厚,能够从青玉门掌教宋别前辈手中逃走,还能够被看似直朗其实性情有些冷峻的郡主惦记上,叶风浅就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有如此能力与魅力。
后来在京城使团居住的客栈中再见了那人一面,印象中那人一身蓝色溪鸟官服,头上戴着一顶挽住黑发的乌纱帽
继续阅读!一张玉面如傅粉,一只嘴唇如施脂,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对丹凤眸子,一望总是容易让她陷进去。
当时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出“你真的是色胚吗”这句其实有些傻乎乎的话。
再后来她和郡主一行人去往崆峒山赏秋景,虽然后边听自己哥哥说这只不过是王爷引蛇出洞的一出计策,但也让她见识到了那人竟然穿上了一身飞鱼服,还和那位武榜之上排名第六的老剑仙打的有来有回,实在是惊艳了少女。
即使是在西北之地,锦衣卫的大名仍是煌煌直刺人心。
叶风浅是柔慧温雅的性子,想到此处,少女的眉眼有些温柔。
虽然她对崔绣一无所知,甚至站在她哥哥叶辞的方面去想她都不应该对一名锦衣卫有所想法。
但少女毕竟是在敢爱敢恨的年纪,从前只会跟着郡主打打杀杀闯荡江湖的白衣少女如今也有喜欢的人了。
少女看着院子里的山山水水,听着清泉石上流的叮咚,心情显得不错。
叶辞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少女的身边,看着她微微出神的样子,有些无奈道:“浅浅,你这是又怎么了?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