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你魂躯不稳，”黑衣无常看了白衣无常一眼，却并不理会，接着说了下去，“连出窍都要借助檀香，想是才入道不久，既然要拿你这份孝敬，我话便会给说明白。”

“唉！”

白衣无常叹了口气。

“我们可以不拿你兄长魂魄，但你可知，即便是如此他鬼魂也至多只能再存续几个时辰，待到一会晨光破晓，就会如霁雪消融，只剩余一点真灵，仍旧投向轮回。”

“竟会如此?”

马余援愣了愣，有些半信半疑，他想起了自己大哥，当日所见，观海和尚在他大哥死掉三日后仍让魂魄现迹了。不过那时他尚未入道，在场也尽是凡俗，有可能是观海和尚用障眼法诓了自己一等。

“看你这般摸样，应是以前见过鬼的。”黑衣无常接着道，“但须知枉死之魂与寿尽之鬼截然不同，虽然说‘寿由天定’，但人各不同，有自律，亦有放纵，故而天定之寿，

后天也有改易，自律者可长寿，放纵者多早夭，但无论如何，只要是寿终正寝，亡命之前也往往早就是心有所感，故而在肉躯生机消弭之时，魂思也即散尽，无感无知，会於肉躯盘桓七日，真灵回转轮回。”　　“而枉死者则不然，殒命於瞬息，肉躯丧，其魂思却未即觉，依旧以为活，形容思虑一如升起，如此种魂魄方才称为‘鬼’，新生之‘鬼’便如修士出窍之魂，大多脱胎便散，只有少数如你兄长这般死在夜晚，密室之中的，鬼体才可多苟残一二，但当日出之后，阳气蒸腾，仍旧还逃不过消散一途，只有极少数，能得到机缘，踏足‘鬼修’，而我等鬼差……”

黑衣无常忽然闭口不言了，但其所说，却也足够让马余援明了了:

鬼，只有突遭横祸之人死后才可能生成，换言之就是死的太快，魂魄还没意识到死亡，因此依然有着身前记忆种种，但大部分鬼出生便是消亡，不论是风还是太阳都能够将他们轻易消散，只有极少数走了‘鬼道’。

至於黑衣无常未说的部分。

马余猜测因该是地府不想有‘鬼道’修士生成，因此才有了阴差，凡新生后未立即死亡的鬼，都会由阴差勾走，避免后患。

沉默片刻。

“多谢尊神坦言。”马余援朝着黑衣无常深深一揖。

“如此，这些东西你还要送给我们么?”黑衣无常道。

“小修……”马余援咬牙，“这些银票檀香既已送出，小道又岂有再收回之礼，便是只能到天明，能让兄长魂魄多存一会，也是值得。”

“你这小修士倒也有趣，是期待这短短时间能有什么变数，”白衣无常哈哈一笑，在被黑衣无常说破后，他似是变得无所谓起来，“你连新鬼都不了解，就更不可能有鬼修功法了，嗯……”

白衣无常一下闭了嘴，像是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这才对。

马余援心下里了然。

难怪，黑衣无常平白无故的解释了那么多，原来这才到真正的戏肉，白衣无常的话茬接的可是真好好，就等着自己再往下问了，然后……再加钱！

两个**！

马余援心里暗骂，但事关着马佛念的性命，就算是心里知道了，他能不往这套里踩?不仅得踩，还得踩的感激，踩得高兴。

“余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是马佛念的声音，“看来为兄是过不了这一关了，学儒者胸有浩然之气，为兄不惧死，往后，家父那里，就有劳余弟代为孝顺了。”

马余援转头，就见马佛念一脸的寂然，眸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