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余援也心神激荡,他一手小册子,忽然扭头,看向了身旁那摇曳着的烛火,视线久久的没有移开……
修行之难,不仅在於争,其路也是步步荆枣。
“呼!”
一声叹息。
烛光下,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
时间过去三日。
书院内。
正中的那座高台边济济的围着数百人,最前面的一圈地上有铺好的蒲团,位置也松泛些,这一圈坐着的都是士族子弟。
高台上正授课的赫然便是王润。
马余援左手吊着,也听的出神,那一夜他亲眼见得阳介之破入阳神,堂堂大修,竟也需道儒相济,得儒道浩然之气相佐,才最终功成,从那日起,他便不敢再对学业有丝毫懈怠了,指不定哪一日,这儒道所学便有用上的时候。
王润今日所讲不是《论语》,是《大学》。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顿了顿,王润解释。
“心诚,就是不自欺。比如厌恶丑恶的,喜欢美好的,这叫自谦不叫自诚。所以君子要注重自我。小人在家闲居时什么坏事都可以做出来。当他们看到君子后,才会遮掩躲闪,藏匿他们的不良行为,表面上装作善良恭顺。 别人看到你,就像能见到你的五脏六腑那样透彻,装模作样会有什么好处呢?这就是所说的心里是什么样的,会显露在外表上。所以,是有德之人哪怕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一定要谨慎。”
“这便是:心中有天地,不为外物欺。”
“呼!”
马余援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一轮红日高挂,阳光十分刺眼,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他嘴角扯了扯。君子慎独,讲究表里如一。马余援目光重又看向王润,那一身的浩然正气,杨润确是个君子,这等人只要做了决定,便会不改易,
这就是儒家的‘浩然’?
马余援忽然极羡慕,他终於明白为何阳介之突破阳神时非得要‘浩然’相佐了,重要的其实不是浩然,而是那一颗无二念,不患得患失的心。
如此,方能一往无前,大功告成。
王润能做到,阳介之历了七世后也做到了。
马余援摇了摇头,他却是做不到啊,有了那许多的檀香,修行资粮已足,明年春前他必可修到‘夜游’圆满,但他之所以修行根子里其实便是畏死,企图以修行而证得长生。可仅仅只是‘显形’这一关,就须得向死而生,其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恐惧。
自己的心中有恐惧么?
马余援自问。
定然是有的。
如此便有了漏洞,若强历春雷——
必亡!
“呼。”
马余援又吐出一口气。
可。
纵然心里明白。
又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