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敖鼋睁开了眼睛。

“你……”

那抹金色彻底凝实，五官定格，显出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阴魂，只是眸子里却尽都是沧桑。

“华丰，你不肯帮我也就罢了，怎么，事到如今，还打算再拦我?”

敖鼋的声音冷冰冰的。

“鼋，

你我相识於微末，昔年黄河浊浪中，若没有你，我早就身殒魂消，你知道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这神道一途在阴魂境界也就罢了，你想要凭此突破阳神，你……你积蓄已久，不是没有可能凭自身突破到‘阳神’，龙属寿元绵长，鼋，你根本就没必要走这一步的……”　　华丰开口劝到。

“有没有必要，你说了不算。”

敖鼋冷冷的瞥了华丰一眼。

“鼋！”

华丰声音急切。

“从三十年前开始你就一直都是这番说辞，每隔个二三年，每一次见面，你都会这般说一次，能不能换个新鲜的。”

敖鼋态度依然冰冷。

“三十年了，你既然等了三十年，又何妨再多等上几年，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自然而然突破了呢，”华丰道，“鼋，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楚，可是，你也不能就这样非要一头往死路里栽啊！”

“死路?”

敖鼋的嘴角不屑勾起。

“香火成阳神，以万民之力托举阴魂，民意回护，烈日之下阴魂不伤，破镜，只要时候足够，无任何瓶颈，可以此成就的阳神，也同样会被民意反噬，万千杂念充斥念头，掩埋本我，终至淡漠无感，失去了所有的感情，纵然还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就是你阻拦我的理由?你口口声声的为我好，可是……”

敖鼋忽然狂怒，雄浑的法力从那庞大的本体中迸发，水底一道暗流汹涌，直牵连道水面，溅开一朵数十丈高的浪头。

“可是，你问过我了么?”

“三年又三年，一模一样的说辞，已经整整三十年了，你知道这三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眼看着那龙逍遥，可我母亲的仇，我恨，日日夜夜刻骨！还不如无感呢，我要报仇！可是他是阳神呐，不成阳神，我凭什么报仇?”

敖鼋的嘴角勾起的深刻，凶横而又狰狞。

“我的资质，我自己清楚，要想凭借自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成就阳神，神道成阳神……我要的就是它没有瓶颈，至於什么反噬，是么无感，总好过我现在这样活着，民意反噬，破关之后，我至少能维持三年的情形，三年……我只要一天就够了，一天就足够我做完我想要的！”

敖鼋的眼瞳睁到最大，两只灯笼般的眼睛中，一根根血色跳动，扭曲着，像是无数活着的蚯蚓。

“我也不求你帮我了，只要这一次，你顺其自然就可，我求求你……行么?”

敖鼋闭起眼睛，声音中终於有了波澜，清冷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