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陈萼淡淡评价一句,“就为了这件事?无凭无据,你可不要诬赖好人。”
高阳被他气的胸口不足起伏。
好人?好人有像你这样刀子一般锋利、气死人的嘴巴吗?
眼看两人越说越僵,甚至斗起嘴来,李玉英也感觉不是办法,说道:“高阳,你先不要说话。陈公子,有关我姐姐的事情,你是真的不知道一点吗?”
“若有可以告知的,请务必告知。姐姐虽然不太安分,但是变成如今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陈萼笑了笑:“玉英公主倒是诚恳,若是昨日我被永嘉公主拉走拷打一番,经历什么惨不忍言的事情,三位自然是不会知道,也不会心疼,一样安心享乐,和永嘉公主一起游园拜佛。”
“如今永嘉公主稍有不妥,着实令人心疼。”
“你——”
高阳尚未说两三个字,就被李玉英连忙拉住手臂:“高阳!”
止住高阳之后,李玉英呼吸急促,微微发白的脸上浮现几分红晕。
勉强笑了笑,她说道:“陈公子,你说的的确有道理。”
“我们作为公主,本该与皇帝一起心怀天下万民,不该只想一家一姓之事。”
“姐姐所做的事情也有几分咎由自取,我替她向你道歉。”
微微欠身致歉,之后李玉英又说道:“只是不知道,姐姐如今这般,由什么缘故引起,可是有什么方法治愈?”
“陈公子,若能有良方治好姐姐……我愿和高阳一起为你担保,让你受举荐直达御前,料来担任一方知府还是不难的。”
她说的十分委婉,是试探,也是承诺。
在她看来,永嘉公主性情大变、一场大病的根源的确是在这海州陈光蕊身上。
如果能软言相求,让陈光蕊治好永嘉公主,那就最好不过。
总好过一拍两散,就算是对陈光蕊打击报复,也终究换不来永嘉公主的健康如故,还不如让他想办法治好永嘉公主。
陈萼看得出来她的心思。更明白她的“私心”。
只要是人,都会有着私心,都会有着远近.亲疏。
李玉英口中对陈萼道歉,说什么应该心怀天下万民,紧接着又用知府之位和永嘉公主的健康做交易——与张牙舞爪、实则单纯浅薄的高阳比起来,这位病怏怏的李玉英才是真正心中有着谋划算计的皇家公主。
真要相信她说的什么心怀百姓,那显然是天真幼稚。
“我自有科举之道,也不用两位公主举荐。”陈萼说道,“不过玉英公主说到这里,我也不好一言不发,就将两位的疑惑解释一下。”
“两位可曾听说过一些奇闻?”
“有人在槐树下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成为一国驸马,又任南柯太守,一梦惊醒,才发现皆是梦幻,往事却都历历在目。”
“又有人做梦,当官拜相,一生富贵,儿孙满堂,活到八十岁,一觉醒来,所住客栈的黄粱饭还没做熟。”
“前者名为南柯一梦,后者名为黄粱一梦。”
陈萼说完,抬眼看向院中。
李玉英和高阳公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庭院中,一棵大槐树正枝叶茂密,绿意盎然。
“你……你说的言下之意是……”
李玉英的声音有些打结,没想到陈萼居然会给自己这样一个奇怪的回答。
高阳更是难以置信:“陈萼,你简直一派胡言!你说我姑姑就是在你家槐树下,做了什么南柯一梦、黄粱一梦?”
“是啊,她如今言行举止异於往常,并非是病症,纯粹是经历了另外一段人生。”陈萼说道,“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足以令她反思,是不是应该骄奢淫逸,是不是应该颐气指使,把别人性命当做蝼蚁般卑贱。”
“所以,我姐姐没有病,也不需要治病?”李玉英问道。
“是,过几天她自己习惯下来,你们就会看见一个截然不同、更好的永嘉公主。”
听陈萼这样说,李玉英微微皱眉。
这人说的可信吗?不会找机会逃跑吧?
倒是高阳公主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就再过几天来看看,如果你说的不对,我肯定和你不能善罢甘休!”
陈萼微笑道:“我就住在这里,你们验证了结果,随时可以来找我。”
“呸,谁会随时来找你啊!”高阳风风火火地跑回马车,“你说假话,我一定会让皇上杀了你!”
李玉英见她反而先妥协了,也是只好随之微笑一下:“叨扰了,陈公子。”
晋阳公主兕子却是有些不太高兴:“站在槐树下,就能经历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姑姑,姐姐,为什么要走啊,我也想做个南柯一梦啊!”
高阳和李玉英这才想起还有这位小可爱,只好好言相劝,才把兕子哄上马车。
不过,兕子还是要求她们,下一次再来紫清小院的时候,一定要带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