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就没见过你们那样不要命的……”敬君宏回想当年，却没有喝酒，而是把一碗酒洒在地上，“老程，这碗酒应该敬给那些无名的将士和军卒……”

老程的碗刚放到嘴边，楞了一下，随后学着敬君宏的样子，一碗酒倒在地上。

“老敬，俺一直想不明白……你是太子亲卫，为啥在关键时刻护着敌人呢？”老程重新到了一碗酒，一饮而尽，抆了抆嘴角残留的酒渍，“当年，要不是你……我们就全军覆没喽……”

敬君宏微微一笑，用手指沾了沾酒，随后在酒桌上写下四字：天下明君！

老程对着敬君宏竖起了大拇指，“这辈子俺老程没佩服过谁，可俺老程佩服你……来，走一个……”

敬君宏喝着酒，几次欲言又止的，老程也看出来了，“你说你怎么着也是一代名将，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还扭扭捏捏起来？跟个娘们儿一样……”

“我……”敬君宏的脸一红，依旧没说出来……

“你长子敬继业被我手留在左武卫任中郎将，你小儿子敬继亮被我收在右武卫任亲卫校尉……至於这其他家眷……”老程嘿嘿一笑，“敬家还是那个敬家，陛下已经封了你母亲为三品诰命，在去世的时候，老神棍李淳风奉皇命亲自主持的葬礼……你的夫人现在接替了三品诰命夫人的头衔……虽然敬家少了你这个顶梁柱，可这些年……还没受到什么委屈，也没被人欺负到……他奶奶的，谁要是敢去你家捣乱，俺老程的大斧子也不是吃素的……”

啊？这点倒是让敬君宏很意外，“谢过哥哥如此照顾……弟，无以为报啊……惭愧……”

“惭愧个屁……”老程一瞪眼，“说说，你为啥要造反？”

“老程，你和我说实话，当年是不是秦王殿下绑了我敬家三百多口？”敬君宏的手死死的攥着酒碗，“我炸死之后，听汉王殿下说，三百多口都被秦王殿下掳掠了……”

“李元昌那混蛋说的？”

敬君宏重重的点点头。

“一派胡言……”老程叹了一口气，“这混蛋……俺老程就该弄死他……没有的事儿，当年随秦王殿下去见先皇，其实……一点准备都没有……要不是你临阵开战，现在哪还有我们什么事儿呢……早都死球见阎王去了……”

“没有？怎么可能？”

“还真没有……”老程对着身后，帅旗下站着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喊道，“还杵在那作甚？还不滚过来……”

老程喊完，那少年没有动，老程和敬君宏都清楚的看到，少年在哭，起初的时候还站的笔直，到了最后，已经弯下腰，双手捂着嘴踩着眼泪嗷嗷痛哭起来……

“完蛋玩意儿，就这熊样也当俺老程的亲卫校尉……”老程恨铁不成钢，“哭，死里哭……哭完了哭够了，就滚过来……那是你亲爹……你他娘的不是没爹的娃儿……”

敬君宏也激动地额不要不要的，想来，他诈死的时候，敬继亮才十岁，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还成了老流氓的亲卫……岁月如梭啊……

“我没父亲……”敬继亮哭了一阵子，“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当年真正绑架敬家几百口人命的，是太子李承干……反倒是当今圣上派人救了敬家……你……就是个懦夫……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你不是我爹……程伯伯说我爹是大英雄，是改变历史进程的大英雄……你……你不是……你就是个乱臣贼子……”

敬君宏的手碰的一下捏碎了酒碗，傻儿子说的没错啊，敬君宏就是一个乱臣贼子……

“你激动啥？现在不认早晚有相认的那一天……”老程咧嘴一笑，“知道你活着的人，都给咱老程下了死命令，留全屍……可咱老程却偏不要……陛下给咱老程的旨意是全权处理，那就说我现在做什么都是代表圣上……李绩那混蛋估计现在已经让军卒打包行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