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黄须老僧鼓掌大笑道:“妙哉妙哉!我空法有,原致於此!”
萧千离微笑道:“本座曾听闻江湖中流传一句话,诸位高僧且听来!”
众僧一时大奇,均屏息静气,侧耳听去,只听萧千离缓缓道:“想那道统之争何等惨烈?人人并无正邪之辩,唯独道统相左,纵然都是好人,也免不了杀得血流成河,呜呼哀哉!诸位以为如何?”
船舱中寂静无声,半晌才有一位白眉老僧霍然立起,重重一拍桌子,叫道:“此人是谁?洞察世情,当浮一大白!”
他突然变得神采飞扬,连连呼酒。众僧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小沙弥取了清酒上来,那白眉老僧抓了坛子在手,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小半坛,手一扬,将坛子扔给萧千离,叫道:“萧掌教,请酒!”
萧千离一口喝干,那白眉老僧鼓掌大赞,高声道:“姓萧的,你博采众家之长,武功盖世,原本老和尚不该说这些话,但是如今只有我等师兄弟在场,纵然有些大不敬的话,想必也无人怪罪!”
昭明禅师八面玲珑,闻言急忙上前扶住,低声道:“昭性师兄,你醉了!”
“我没醉!”昭性禅师摇了摇头,拍了拍昭明禅师的肩头,大笑道,“萧掌教,你将大乘佛教搅得天翻地覆,杀了无寂、无嗔两位大师,论武功,老和尚比不过你!住持师兄武功盖世,却也距离净土之境尚差一线,想来也并非是你的敌手……”
“你刚刚说,道佛儒本是一家,可是天下间,有谁当咱们是一家?儒门暂且不必说,佛道数千年互相倾轧,早已仇深似海,我不杀道士,道士却来杀我!老和尚这辈子没做什么坏事,但是道统之争,免不得要大开杀戒,你姓萧的杀正慈、杀大觉,他们也是成名多年的高僧,没做过坏事,你杀了又何尝有愧?”
说到这里,昭性禅师突然发起狠来,一把将面前小桌的茶盏茶壶统统扫在地上,叮叮当当掉落一地,大声道:“咱们修佛多年,所为何事?无非修得一个罗汉正果,但是咱们身在佛门,道统便是咱们的桎梏,困得咱们死死的, 五蕴皆空,空他妈的的空!”
他仰头大喝道:“姓萧的,到了这个地步,老和尚也不说什么,你玄门要崛起,佛门便是你们不得不跨越的一座高山,你越得过,咱们便是你的踏脚石!你越不过,死在佛门之手,也休要怨恨!各家自凭手段便是!”
萧千离目光如刀,死死的盯着昭性禅师,又缓缓移开目光,落在昭善禅师身上,沉声道:“住持大师,你如何说?”
昭善禅师沉默半晌,缓缓立起身来,肃然道:“昭性师弟虽是酒醉浪言,却也不失正理!”
“好!”萧千离一扬手,酒坛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长笑道,“九九之日,本座亲上金山,拜见各位大和尚!”
“九九?”众老僧均是目中精光一闪,昭善禅师环顾全场,慨然点头应允道:“便应约在九九之日!”
他大踏步上前,与萧千离击了三掌,订下九九之约。在场众僧,无不释怀,开颜大笑,即便是最为守禅之人,也免不了连连呼喝,吩咐送酒食上来,众人开怀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