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牢与吴桂莒并驾齐驱,身后的贞字营骑士知机的与两人拉开一段距离,给他们俩留下足够的谈话空间。
张虎牢没有给对方什么好脸色,但身材略有些臃肿的吴桂莒却表现的与他异常热络亲近。
“老张,别摆你这张臭脸好不好,就好像我娶了你闺女的似的,咱俩好不容易能这么近距离的说上几句话,应该珍惜才对。”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张虎牢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如今的北疆军没了嬴贞,军心涣散,二十四座大营如同二十四座小山头,各自为政,虽说上将军秦广也是大秦军功卓着的统帅,但毕竟整个北疆军从头到脚都只认秦王一个,嬴贞留下的北疆这块田地,别人可耕种不好。
若是在这个时候,北夏虎狼之师选择大举入侵,张虎牢觉得,整个北疆甚至连三个月都守不住。
“怎么?秦王走后,你老张心灰意冷了?要不这样,我给你做引荐人,来我大夏,正二品武将的位置,兄弟我还是可以给你捞到的。”
张虎牢冷冷说道:“你再说一遍,我就割了你的脑袋。”
吴桂莒悻悻然一笑,双臂环胸,仰首望天,
“你老哥的脾气是真臭,就像你带出来的贞字营一样,我南冲大军的那支万人铁浮屠,当年就是被你们贞字营围杀在落日城,死的这些人里面就有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别说你老哥想割掉我的脑袋,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
“既然这样,你们北夏皇帝为何还要与我大秦和亲?咱们两家之间的血仇,好像是个解不开的死结吧?”张虎牢冷笑道。
“非也非也,”吴桂莒摇头道:“既然是结,就总有解开的一天,时间长短而已,以前谁会想到有一天,咱哥俩可以像眼下这样,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呢?再说了,你们北疆军这些年死的人,比起我们大夏,还是少上很多吧?该抱怨的人是我才对。”
张虎牢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大秦北疆一线共有十九座军镇,秦王任上将军之后,在所有军镇之间每隔十里设一座烽火台,两镇之间若有战事,可在半个时辰内知晓,然后便可以利用骑兵的超强机动能力完成支援。
秦王又与讲武堂兵家大能一起,为整个北疆军设计了一套攻防体系,守城为步卒,上马为骑士,每座大营都各具攻伐特色,一时间,北疆防线固若金汤。
直到月畔河一战,大风骁骑五座大营全军覆没,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比嬴贞更痛苦。
“老张,我提醒你一句,与其带着贞字营一路跟着我王庭铁骑入京,不如即刻南下去找你的主子,八月十五之前,秦王必定会返回太安为九公主送亲,你也知道,有很多人不想让他回去,而如今他的身边,能用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
张虎牢古朴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波澜,眼神始终直视前方,片刻后,只见他猛然一夹马腹,身后的一万贞字营精锐紧随其后,大军脱离官道,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无数的马蹄践踏在大地上,声如雷震,浩浩荡荡。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的映照下灿灿生辉,北疆边境上的这支王牌骑军,在张虎牢的带领下,没有任何调兵指令,擅自脱离防线,向着南方奔去。
张虎牢走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吴桂莒望着大秦铁骑离开的方向,抚摸着下巴上零星的胡茬,嘴角勾起,
“跟聪明人说话,总是这么省事。”
然后,
这位北夏的南冲大王策骑向后,於三里外官道上的一座十六乘金辇旁停下,俯身探头道: “皇上,张虎牢走了。”
“嗯。”金辇中传出一声冷淡的声音,好似初醒时的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