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青云渡灵人 ()”
百里的路途,不过一日。
柴家堡。
村名听起来颇为气派,实则是毗邻县府的一个小村庄。
在很久以前,柴家是当地有名的富户,为了防备盗贼和流寇,专门修建了一处私家城堡,柴家堡由此得名。
岁月变迁,以前的荣华富贵成过眼云烟,城堡也在一次战火中毁灭,仅是村名保留了下来。
柴二狗,就出生在这里。
村外,路旁草丛中。
望着眼前的小村庄,还有村口唯一的一棵大柳树,杜必书心生感慨。
事有凑巧,这一趟正好借着寻宝,了却死灵渊下的一句承诺。
也算不上承诺,最多是一份执念。
临死前,柴二狗没有说出他妹妹的名姓,但在这不大的村落里不难打听。
古时,越是山村偏僻,村女外嫁的范围越小。
“杜老弟,大狐狸说的就是那棵柳树吧?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周一仙在一旁摩拳抆掌。
用来挖坑的锄头和柳筐,他都在县府的集市备好,只差‘分金定穴’。
“等深夜吧,还有两个时辰,我先到村里讨口水喝,顺便打听点儿事。”
说罢,杜必书迈步走向村口。
“唔,杜哥哥,我也去!”
小环快速吃掉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一蹦一跳跟上去,看都不看自己爷爷一眼。
带着那么多的工具,肯定不能带进村子,容易引人注意,周一仙抚须沉吟少许,还是决定留在村外等候。
走进柴家堡。
村子真不大,零散分布着二十多处院落。
当前正是黄昏,各家各户炊烟嫋嫋,都在忙活着晚饭。路上,还能瞧到打猎或做工返家的男人们,一副恬静的乡村风情。
没人在意两人的到来,哪怕他们是陌生的外乡人。
杜必书也不远走,径直向村口的第一家院落走去。
隔着篱笆墙清楚看到,一个赤膊的中年壮汉正在院中磨着砍刀,简陋的户外厨房内也有一村妇在忙碌。茅草屋檐下,悬挂着一些晾晒的兽皮和腊肉,显然是一猎户之家。
“这位猎户大哥,冒昧向您打听一下,柴二狗的小妹住在哪里?”
开门见山,也没必要迂回。
呲啦磨刀的声响一停,中年壮汉疑惑地看向篱笆外,目光一凝。
此时,杜必书身穿一袭血袍,怎么看都不像是良善之人。
不过小环的存在,还是让他略松一口气,放下砍刀,起身走到篱笆墙前。
“柴二狗在深山修道哩,你们问起他……”
“猎户大哥,受他之托,来送一些东西。我来的时候有些匆忙,忘记问具体的地址。”杜必书主动解释道。
解释完毕,他一拍山河扇的扇骨,一缕细细的水箭从扇子顶端射出,落在篱笆墙下的一条石基上。
以此,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
看到这一手‘仙家手段’,中年壮汉登时态度变得谦卑,抬臂指向村里的方向。
“原来是仙长驾临,柴月娥的夫家就在本村,从这里一直走,挨着旧石墙的那家砖瓦房就是!仙长,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谦卑中,话不粗鄙,想来也是一个识文断字的人。
杜必书摆摆手笑道:“猎户大哥,不必麻烦,我自己走去就好。”
身畔的小环,笑嘻嘻摆摆手,也在模仿着某人的做派。
嘴唇翕动,却不发声。
两人也不多做停留,按照指点的方向,迈步走向村内。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院落前。
泥坯院墙低矮,院内是三间青砖房,明显强过其他的乡邻,
家境不错。“笃笃笃!”
手叩门环,静候。
过了一阵儿,左侧的一间房门打开,一对中年夫妇一前一后跨出了门槛,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约莫七八岁,虎头虎脑,诚如柴二狗所言。他的手里抓着一块烤馍,嘴里鼓鼓囊囊嚼动。
“谁啊,进来坐,吃过饭了吗?”
走在最前的中年汉子,嗓门洪亮,瞧其身上的打扮,多半是在县府讨生活的帐房等文职。
隔着低矮的院墙,仅能看到来人的面容,显然,是一个陌生人。
吱呀!
木门打开,夫妇俩前后跨出了门槛,在看清杜必书的装束后,脸上的热情一滞。
一身血袍,寻常人很少这般穿着。
“这位……公子,您找哪位?”中年汉子客气问道。
杜必书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外袍,当然明白对方的顾虑:“这里是柴月娥家吗?”
“是,你是……”中年汉子偏头瞅瞅妻子,见妻子也是一脸迷茫,遂疑惑道。
见找对了人,杜必书轻松一口气。
而且,在柴二狗临死的只言片语中,出嫁的小妹生活不错。
也的确不错。
此时,柴月娥薄施粉黛,肌肤粉嫩,衣裳谈不上绮罗绸缎,可也是一袭新裙裹身。
小男孩躲在父亲的身后,脖颈上挂着银制的长命锁,新衫新裤。
“那就没错了,我是柴二狗的同门,受他委托,顺道过来瞧一瞧,也捎了一点东西。”
“哦,原来是二舅哥的朋友,仙长进来坐。”中年汉子大喜道。
柴月娥也面露喜色,在一旁忙着招呼:“仙长请进!”
小男孩更是蹦跳喊了一句:“是舅舅呐,他还好吧?小姐姐,你真漂亮,我请你吃山楂糕。”
没了刚才的拘谨,多了几分熟络,而且,一双大眼睛瞄着对面的小环,侧身邀请小环入内。
孩童之间,总是有着共通的语言。
小环报以灿烂一笑,尤其听到‘山楂糕’时,弯弯的眼睛一亮,不自觉跟了进去。
杜必书无意在这里久留,但也不好太过失礼,索性决定进院子小坐片刻。
……
半个时辰后。
杜必书拉着小环从柴月娥家走出,再三婉拒了一家人的留宿,径直向村外走去。
临行前,他特意取出了一小袋金豆,交到柴月娥的手上,声称是柴二狗嘱咐转交的一些钱财,算是留给小妹和外甥的平日用度。
至於柴二狗何时回乡探亲,也找了一个‘苦修十年五载’的借口搪塞过去。毕竟,对於修道者,闭关十年、百年都是常有的事,白云苍狗、修凡两忘。
倒是小环有些不舍刚刚结识的玩伴,一步三回头地向后张望,直到走出了村口,消失在乡路的拐弯处。
“杜哥哥,咱们借宿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小环噘着嘴,还是不太开心。
“要是留宿,你爷爷怎么办?他可是惦记着宝藏哩,咱们也不能让他露宿荒野。”杜必书随口回道。
“他不打紧的……算了,走都走了,哎。”
如小大人一般叹息,神情落寞。
瞧她这般的神态,杜必书在心中亦是感慨。
这丫头也算得上命途多舛,自小随着周一仙颠沛流离,几乎没有安定的一刻。没有青梅竹马的玩伴,没有父母的呵护和娇惯,更没有享受过锦衣玉食和温暖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