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悬挂着各种类型的枪支, 让这间并没有过多装饰的住宅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意。[.]秦刺的目光从那些枪支上掠过, 虽然他对这些热武器并没有太多的研究, 但从这些枪支如此显眼的挂在墙壁上, 就可以看出这位驻港部队司令员对枪支有着异样的痴迷。
"这些都是我收藏的, 小时候就喜欢玩枪, 如今五十多岁奔六十的人了, 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要是喜欢的话, 随便挑一把。”张司令见秦刺目视着那些枪支, 有些炫耀式的自得。一般来说, 有收藏癖好的人, 大都喜欢在对胃口的人面前卖弄自己的藏品, 与旁人分享自己收藏的喜悦。
秦刺摇摇头说:"我不喜欢枪。”
"哦?男孩子可是极少有不喜欢枪的, 我手底下带出来的兵, 一听到打靶都是一身的劲。”张司令笑了笑, 忽而又拍拍额头说道:"瞧我这记性, 老将军在世的时候就不喜欢枪, 一身功夫出神入化, 你跟着老将军, 想必也得到了他的真传吧。”
秦刺点点头, 却露出了一抹苦笑。他的确是得到了爷爷的真传, 但是在爷爷的出身之地, 却硬生生的被毁去了。
"晚上那氛围, 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你肚子还饿着吧, 我让炊事员送点饭菜来, 咱们叔侄俩喝上一壶。”
秦刺点点头。
很快的便有军官送来了饭菜, 秦刺和张司令相对而坐, 完全私人的场合下, 这为张司令员的行为举止放松了不少, 神态也更加随和自然了一些。当然, 这或许也仅是面对秦刺而已, 换做别人, 怕是想有这么一个机会, 都求之难得。
东北苦寒之地, 喝酒乃是驱寒用, 所以东北人都能喝酒, 而且各个酒量惊人, 并且极为豪爽, 大口喝干, 不留一滴。秦刺生长在东北深山的环境中, 虽然不长喝酒, 但是酒量也不差。加上他现在的身体素质, 酒精已经极难产生作用了。眼见这张司令有酒兴, 他没有让其自斟自饮, 也取了酒杯, 酒到杯干, 喝的极为爽快。他虽然没有对其流露出过於亲密的意思, 实际
上在心里已经将对方当成了亲人。只是这种亲切的关系, 是基於爷爷的基础上罢了。
部队里的伙食向来都很不错, 何况是这种特区驻港部队不对, 待遇更是高於其他军区, 而张司令又是这里面除了政委, 最大的官儿, 给他准备的伙食那自然是精挑细选, 慎之又慎。
两人吃的爽快, 喝的欢畅, 一瓶茅台很快就见了底儿, 张司令似乎喝出了兴致, 直呼痛快, 回头给搬来了一箱四瓶装的茅台酒, 笑着对秦刺说:"今天喝的真痛快, 还有四瓶, 有没有量陪我喝完。”
秦刺扬扬眉头, 说:"奉陪。”
"好。”
张司令一连将四瓶酒都打开, 提起一瓶灌满了两个杯子后, 叮咛一碰, 便一口气灌了下去。秦刺也是如此, 面不改色, 酒到杯干。秦刺是没底儿的量, 而张司令的酒量却也不浅, 两人吹光了第二瓶, 按照分配来说, 平均一个人已经干掉了一斤酒, 但俩人都没有丝毫醉意。
第三瓶酒见了底儿后, 张司令终於打开了话匣子, 他指了指秦刺身上的中山装说道:"知道我为何一眼就能认出你身上这套衣服的来历么?”
秦刺摇了摇头。
张司令灌下一杯酒后说道:"你看你的上衣下摆是不是有一条缝补过的痕迹?”
秦刺不用看, 就点头说:"是的, 我以前还问过爷爷, 爷爷说是个调皮小子弄的。后来那调皮小子又悄悄的给缝了起来。”
张司令不由扑哧一笑, 却笑的眼见泪花, 指着自己的鼻子说:"看不出来吧, 当年的那个调皮小子就是我。老将军以前对我说, 你这小子要是当了将军, 那带出的兵, 全都是歪瓜裂枣。可我没有啊, 我现在已经是少将, 明年就会被提为中将军衔, 我就从没带过一个孬兵。”
秦刺犹豫了一下, 刚想开口, 张司令却是一摆手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想知道老将军以前
的事对吧?”
秦刺点点头。
张司令抬起酒杯道:"来, 走一杯。”
酒到杯干, 张司令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他缓缓的开口道:"老将军是个很传奇的人物, 在东北野战军中, 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号, 杀敌饮血狂放不羁, 而且具备一手神奇的医术, 当年许多将领都是从老将军手上要回了一条命。所以很多人都记着老将军的恩情, 我们家老爷子也是其中一个。
我出生的时候, 正是建国的时候, 1949年, 小时候调皮捣蛋, 不喜欢读书, 就喜欢无所事事的玩。我们家老爷子见我这样, 揍了我不知道多少回, 可我就是死性不改, 后来老爷子没辙了, 就想着提前把我送到部队里锻炼一番。你别看外面公布的关於我的资料, 那上面写着我十八岁入伍, 实际上我十三岁就进了部队。
当时进的就是你爷爷手上的那支队伍, 这也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安排, 他管不了我, 怕我长期下去, 难以成才
, 所以把我提前送入部队。但又怕我小小年纪, 受不了部队里的那种苦, 又不愿意把我放在他的手底下, 否则那进不进部队还不是一回事。后来他就想到了老将军也是就是你爷爷, 老将军和我们家老爷子是生死之交, 我们家老爷子的命就是老将军救的, 当时要不是老将军背着我们家老爷子徒步行军, 走了几千里路, 怕是我们老爷子早就不在了。
我们家老爷子知道老将军的脾气, 将我放在他手底下他也安心, 就这样, 我成了老将军手底下的兵。也不用干别的是, 成天就跟着老将军。一开始我还改不了自己的脾性, 时不时的就得闹出点事情, 但老将军从没怪过我, 即便我将他这件珍爱的中山装剪碎了下摆, 他也阿迷说过我。
但是老将军有他自己的教育方法, 他的教育方法就是以身作则, 以己度人, 不知不觉当中我就被度化了。不过那时候, 说真的, 我已经将老将军当成了我的亲爷爷, 因为我已经长了脑子, 不再是个稀里糊涂的调皮蛋。
后来, 动乱开始了, 一开始还没涉及到部队, 特别是我们东北野战军也就是后来的
四野。那可是当年那位大人物手底下掌管的部队, 但后来随着那位大人物坠机身亡, 咱们四野小部分军官也开始遭到了冲击。
说起来, 是我对不住老将军啊。”
张司令忽然抹了一把泪后, 继续说道:"我当时犯了一个错误, 在当时的环境下就等同於惹祸上身了。不仅仅是我, 连我们老爷子都会受到牵连。但是老将军为了维护我一己担下了所有的责任, 被带走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大规模平反, 老将军也在第一批名单当中。可惜查遍了所有的线索, 也找不到有关老将军的消息。大家都以为老将军去世了, 甚至在八宝山里还有老将军的衣冠塚。但我不相信, 我们家老爷子也不信, 这么些年, 我们家人一直在寻找有关老将军的消息。可惜直到我们家老爷子过世了, 也没有任何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我也渐渐放弃了, 认同了他们的说法, 以为老将军成了那个年代的牺牲品, 死的屍骨无存。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 老将军居然这么多年一直隐世在东
北深山里。我愧啊……”
秦刺默默的听完张司令的娓娓讲述, 心中已经对那曾为将军的爷爷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像, 同时, 也不免升起一股自豪感。
桌上新开的四瓶茅台已经见底了, 张司令也已经醉得一塌糊涂。时而哭泣, 时而傻笑, 完全是一幅醉态。
秦刺暗暗一叹, 抬手间, 手上出现了那方熟悉的木盒, 从里面抽出几枚银针, 利落的在张司令颈部的几个穴位上扎了一下。但张司令却没有如同恐龙妹那般大口吐了出来, 恐龙妹年轻, 身子骨经得住, 用那种方法可以最快的清醒, 却难免伤身。显然, 这种方式并不适合张司令。
而他看的出来张司令是属於那种酒桶类型的人, 酒精入肚很快就会被笑话。所以他刺中的几个穴位, 一个是让他的酒精可以加快消化, 另一个则是保证他酒后没有任何遗症, 还有一个就是让他陷入香甜的睡眠当中。
警卫员将张司令扶到了床上休息, 便对秦刺
说:"我送您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