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收获了三具练屍,也算不出了,暂且离开,前往白岩县,去年埋的几具阴屍,其中还有一具银屍,耗费了几千两纹银,忙了半年,才炼出一瓶银丹,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不知这银屍练得如何了?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吧。”
秦子韵自言自语的说着,拿出一个玉葫芦,低念咒语,打开葫芦,看似小巧的玉葫芦,却倒出一道袍,一剑袋,一道铃,一幡仗,一灯笼。
换上道袍,背上剑袋,一手持铃铛,一手持幡仗,幡仗挂上灯笼照亮,幡上字曰:“赶屍开路,生人退避。”这是道士护送屍体的招牌。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在外身亡的人,不管千里万里,都要送回家里的祖坟安葬,但运送阴屍,牵涉阴阳过界,忌讳颇多,不但要把屍体送回来,还要把魂儿送回来,所以要贴上镇魂符,镇住魂魄不丢。
但镇住了魂魄,阴魂不散,再加上在外身亡的人,通常都是意外身亡,不是寿终正寝,因此送屍的途中,容易发生怪事,需要道士护送,也就俗称的赶屍人。
路途遥远,秦子韵带着三具练屍,难以施展遁地术,只得妆扮成了赶屍的道人。
“叮叮铛!”
铃铛一摇,低念咒语,三具练屍像活了一般,立刻抬起手,保持身体的平衡,跟着铃音的节奏跳动,排成一排。
秦子韵走在前面,摇晃铃铛,清脆的铃音在树林里闯荡,三具练屍跟在后面跳动,灯笼的烛光映照,这一幕说不出的阴森吓人。
赶屍人都是夜间赶屍,白天休息,因为屍体不能晒太阳,并且这阴屍过界之事,白天人多,不方便赶路。
另一边,县衙的馆驿,夜深人静,余道长带着两个徒弟站在门外,手执印决,一动不动的,似乎在等人。
两个徒弟有些站不住了,眼皮直打瞌睡,偏偏倒到的,差点没站稳。
余道长见状,不由得摇头,就这两徒弟的定力,只怕是再过三年,也修不出道行,他轻咳了一声,用上了念咒的真言,说道:“集中精神,凝聚念头,这就是定力。”
徒弟闻言,犹如一记惊雷在耳里炸开,立刻打起了精神,集中念头抵抗睡意,但这睡意一沉一沉了,实在难受,心里叫苦不已,但在师父面前,他们可不敢偷懒,只得苦苦坚持,否则回去又要挨罚了。
余道长似乎看出了两个徒弟的心思,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莫要叫苦,这便是修行,我们这一趟要对付邪人,若是中了邪术,幻象丛生,摇摇欲坠,比这睡意更加煎熬,一旦定力不足,守不住念头,必然魂飞魄散,十死无生。”
“所以让你们练习定力,要像面对生死一样严肃,一旦睡着就死了,切记,一定要守住念头,守住就是生,守不住就是死。”
“是。”两徒弟连忙应声,打起了精神,他们可不想死了,不过心里忍不住好奇,问道:“师父,老是听你说对付邪人,到底是什么邪人啊?”
“你们还没有正式入册,不要多问派内之事。”余道长说道,“这趟差事就是你们的历练,办完了这差事回去,为师就给你们写文帖,向上清府申请正式入册。”
上清府是阁山派的总坛,也是“上清道”的山门住地,作为三大正宗之一,传承非常严苛,每一个正式弟子都要经过上清府的考核,然后才能学习上清道法。
两徒弟一听这事,不由得欣喜:“多谢师父,我们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哎……”余道长却是叹了叹气,带这两个徒弟也不容易,生怕出了岔子,再次叮嘱说道:“你们啊, 不要高兴得太早,一定要记住为师的话,守住念头,否则这趟差事凶多吉少。”
“是,明白了。”两徒弟连忙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掠过,余道长立刻警惕,只见幻象丛生,“哢嚓”一声雷响,雷光闪烁,犹如雷电从天而降,化为一道古篆“令”字符,这是正宗仙家的律令法术。
“是判官令来了!”
余道长行礼一拜,恭敬的低着头,言行正式严谨,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恭敬的说道:“弟子余秋生,拜见上清府司判官令。”
两个徒弟没看见幻象,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见师父对着空中行礼说话,似有鬼神驾到一般,但师父早有吩咐,他们连忙跟着一起行礼,心里诚惶诚恐,这鬼神就是判官令。
判官令名曰李玄玉,执掌上清道的戒律门规,犹如阴曹地府的判官一般,神出鬼没,来去无踪,除了上清府,无人见过李玄玉的模样。
但李玄玉的道行之厉害,却是无人不知,就像举头三尺有神明,注视着派内弟子的言行,但凡是违背门规戒律,滥用法术,言行不正,无一能逃脱追捕,轻则废除道行,从此浑浑噩噩,逐出门派,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对阁山派的弟子们来说,李玄玉就像一个紧箍咒,时时刻刻都让众人畏惧,恪守门规戒律,不敢轻犯。
“余师弟,不必多礼,方师弟去哪里了?”
令符的雷光闪烁,传来李玄玉质问的声音,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犹如古井无波一般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