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有怜悯之心,同情众生的苦难,但却无从帮助,人吃蛇,蛇吃人,在圣人眼里,人与蛇皆是平等的生灵,不能帮助人,也不能帮助蛇。
所以圣人只能忘了这份怜悯同情,如同天道一样冷漠不仁,无为而治,顺其自然,自己也得到了解脱,方能逍遥自在。
他如今已经超脱了人道,踏入了天道,应该站在天道的角度来看待事物,太上忘情,无为自然,但天道与人道,应该相互平衡,如此才是天人合一。
“前辈,可否一问,你何以为吃,何以为不吃?或者前辈你是无所不吃?”
他请教的询问,吃与不吃,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却暗含了大道的深意,询问如何与万物自然平衡相处。
“仙者,你的悟性很高,这么快就明白了。”
玄天王的语气称赞,说道:“我修绝对之理性,自心之圆具,在佛不增,在众生不减,故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是大仁慈,亦是大悲伤,万法自在,空色无量。”
“呃……”张闲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这蛇妖是修行佛的宗藏胎界一脉,这话风,让他想起了武云瑶,佛宗之人的谈话,都是这般玄虚,字字珠玑,处处禅理。
不过转念一想,他与这蛇妖的对话,倒是很像佛经里描述的故事,一人一蛇隔河相对,谈论着道理。
佛法也有阴阳两面,但佛理不说阴阳,而说“界”,他修练的大日如来神掌是属於金刚界,金刚界的另一端是属於藏胎界。
藏胎界可以理解为一个胎,孕育万物之初始,代表了绝对的真理基础,而金刚结是万物诞生之后的衍生发展,与易理所言的天行健是一个道理,万物向上向前,刚健不屈。
而他也明白了这蛇妖修练的道法,乃是佛宗的黑暗佛法。
金刚界是大日光明,藏胎界是大黑暗,全称曰:藏胎界曼茶罗大黑暗玄天,玄天王的称号,显然就是由此而来。
刚才玄天王施展的暗咒,其实是大黑暗天,或者说是两者相合,融会贯通。
他明悟这其中的道理,也明悟了玄天王所言的绝对理性,吃与不吃,乃是遵从最基础的理性。
最基础的理性,也就是最简单的理性,趋吉避凶,对自己友好的就不吃,对自己不友好的吃,故曰在佛不增,在众生不减,无论是佛还是众生万物,皆一视同仁。
所以众生平等,这是最大的仁慈,也是最大的悲哀,因为趋吉避凶的本能,无所谓对与错,无所谓正与邪,也无所谓妖与人,只有吉与凶。
思绪至此,张闲不由得叹了叹气,这世间的绝对真理,却是如此的赤果,确实是一种悲哀。
“多谢前辈指点。”张闲行礼一拜,感悟深刻,心境之圆具。
“不必言谢,本王只是很久没说话了,跟你多唠叨了几句吧了,哎……修行的孤寂,高处不胜,仙者你年纪轻轻,又怎会明白呢。”
玄天王的语气沧桑, 活了几百年,天地四方都游历遍了,看尽了世事,也看透了世事,着实有些无趣。
张开射嘴一吐,五柄利剑飞出,正是被金斗收了五行飞剑,张闲抬手一抓,收回了飞剑,也没有再提金斗的事儿了。
“本王要回府了,这金斗是古仙法宝,正好给本王的洞府增添一点灵气,仙者,改天再聊了。”
玄天王说走就走,蛇躯一摆,凌空悬浮,游入了树林里,转眼就是消失不见了。
“呵,改天再聊……”
张闲苦笑了一声,心里郁闷,这蛇妖仗着修为高深,抢了金斗,吃了李广陵,但这祸事都背在了他身上,上清府这次必然回来阳仙高手追查,他得尽快离开九曲山,哪里还有改天再聊了。
望了一眼天空,这场斗法的动静不小,九曲山的人物都在窥视,他不敢多留,脚下一步踏出,凌空虚度,人影闪烁,径直往玄真道去了。
事不宜冲,他直接去玄真道挑战,见识一番玄真道法,然后一走了之。
确如张闲所料,李广陵生死道消,作为上清府的高层,专门有弟子看守元神玉牌,玉牌的灵光一变,立刻惊动了整个上清府。
与此同时,九曲山以南,一袭素衣清净无尘的道姑,凌空虚度,日行三千里,已经赶路三天,跃过万里之距,马上就要抵达九曲山,俨然就是清尘仙君李玄玉。
李玄玉心念一动,也收到上清府的传信,不由得秀眉微蹙:“李广陵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