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为天下人表率的是朕,她不过一小女子尔,谁敢为难朕的明珠?如果她纵马车过闹市伤人,朕是得好好管教,别的事,干了也就干了,不必细究。朕登基后勤政爱民,无暇荒淫,就当公主殿下是朕行走在民间,代朕享受一二了。”
谢昭持续掉线失语。
父皇的意思翻译到他的小脑瓜子里,便是他每日007作息勤政不辍,得空才翻翻牌子,每年最大娱乐不过是到行宫去泡泡温泉赏赏雪,帝王特权无从用起,权利不用白不用,给闺女用,代朕爽一爽。
连“荒淫”这字眼都用上了!
太直白了,让饱读圣贤书的乖宝宝有点震撼。
奶团子试探:“父皇,儿子也可以吗?”
“不可以,”
双标父皇一口回绝:“你是男儿,得和朕一样,为万民表率。你得努力用功,日后为妹妹撑起一片天,你越有出息,你的姐妹腰杆子就挺得越直,让你妹妹的夫婿听到你的名字,便不敢在外拈花惹草,害你妹妹有半点不高兴。”
沉重的责任感砸得奶团子云里雾里的。
他握紧小拳头:“儿子只要有出息,妹妹就能在公主府上作威作福了!”
公主们的岁月静好,全靠父兄的负重前行。
“是的,太华公主日后也全靠你了,”狗皇帝尚嫌不够,补上一句:“万一哪天朕驾崩了,娴儿日子过得如何,就看你有没有出息了,你要是不能立起来……你想想她娘家,她会被欺负的。”
姜恪待女儿是真的好。
但也是真的没出息。
果然,谢昭立马紧张起来,他轻轻拉了拉姜娴的衣袖,狗狗眼闪动着水光:“母妃,儿子定不教你日后受委屈。”
“我心领了,”
姜娴将他一把抱起,揉了揉脑袋:“你只管开心快乐长大便是。”
小孩子不听,他担心得很。
别的不怕,就怕娘亲受委屈,原本猴儿似的到处乱窜的崽崽乖觉了起来,竟是连晚上也要粘着她睡,这就苦了皇上了,原本香软美人在怀,现在中间得隔着个六岁大的娃,娃枕着他的手臂睡觉,流他一胳膊的哈喇子。
“要怪就怪皇上白天吓唬他。”
“你也知道朕是吓唬他的,”皇上从枕边拿过手帕,抆了抆儿子的口水:“放心吧,朕对身后事早有安排,哪怕朕不在了,也没人能让你受委屈的。”
退休待遇都安排好了,人生得此老板,夫复何求:“皇后也不会苛待我。”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她来?”
“无论谁继位,都得尊她为太后,我作为太妃,在太后手底下混日子,全仰赖她了。”
姜娴笑吟吟的,皇上却听得有点不是滋味了。
他咕哝一下:“皇后身子向来不好,怕是不比朕能活,你靠她不如靠朕。”
恋爱脑的男人最难讨好,他既怕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吃苦受难,看到她有旁人可以依靠,又大大地不爽起来,实属翻脸比翻书还快。
“是是是,我的体面全靠皇上了。”
姜娴的手臂越过熟睡的儿子,牵起他的手。
也就两人都年轻,才能毫不忌讳地谈论生死,再过十年,也许就不是同样光景了。
——
淑妃又双叒叕怀孕了!
其实这不过是第二次,谁让皇帝子嗣稀薄,而她一人得俩呢?许多人暗地里咬碎了后槽牙,撕坏了帕子又砸碎瓷器,都没想明白——其实是有迹可寻的,皇帝就是那单线程生物,他喜欢一个人,就只去一处,想不起来尝鲜。
这后宫里的日子呀,就跟刘星分饼似的。
贵妃和淑妃占了大头,两人恩宠最多,淑妃的肚子能再有动静不奇怪,却也最叫后宫妃嫔眼红。
使坏是不敢了,沾孕气的人却多了。
原本安份了一份时间的纪贵人又随大流到她碧华宫请安,穿戴得十分素净,除去贵人规制的花样外,居然还不如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穿得体面,仿佛是认错来的,又带了厚礼,来贺她有喜。
带了厚礼又师出有名,姜娴就不赶人了,给赐了茶让在正殿坐着。
“臣妾恭喜娘娘有喜,娘娘是个有大福气的,连碧华宫里烧的银丝炭也比别的宫殿里的好不少,是其他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不像臣妾的宫里,碳不好不说,量也总被克扣,烧一会儿臣妾的嗓子便疼得不行了。”
“在宫里头没个依靠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看在厚礼真的很厚的份上,姜娴极有耐心地听纪贵人抱怨她的《后宫隐忍史》,她话锋一拐,连姐姐都叫上了:“臣妾不像姐姐,既有皇上宠爱,又有大皇子撑腰,日子难过得很,要是姐姐能看在你我爹娘交情的份上,照拂一二,臣妾便感激不尽了。”
听到这里,姜娴才愣了一下。
交情,什么交情?
又见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纪贵人旁边是堆成小山高的礼,姜娴恍然想起来——所谓的交情,便是给她送礼的同时,给她爹娘也送了:“交情么,怕是谈不上有多深,你想我怎么招拂你?且直说吧,你也知道我不是世家的姑娘,听不得太弯弯绕绕的话。”
倒也不是听不得。
是懒得对她动脑子使心眼,费劲。
纪贵人一噎:“臣妾没想别的,就想常来碧华宫作客,能进来喝杯茶就很受用了。”
之前淑妃闭门不见,谁都知道淑妃不待见她。
纪贵人将自己说得非常可怜,姜娴静静听了一会,才道:“听你所说,你受的克扣委屈全怪内务府……竟有这种事,我肯定为你出头。”
“臣妾谢姐姐大恩!”
纪贵人暗喜,诧异淑妃本人竟如此好骗。
却见淑妃娘娘回头跟大宫女说:“内务府的事归贵妃管,你去昭阳宫一趟,问问姐姐是否真有此事。”
“……”
纪贵人的后背一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