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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昀刚过加冠之龄,便中了状元郎,可他的父亲陆鸿昂却於同年去世,故而他要在家中守丧三年,不得入朝做官。

等丧期一过,先帝便派他外任扬州,做了当地的巡盐御史。

他只在扬州待了一年,却政绩斐然,颇受当地百姓的敬重。

沈沅仔细回想着陆之昀二十三岁的模样,脑海中却只有一个有些模糊的高大身影。

他年轻时的相貌自是英俊无俦,扬州府的许多闺秀也曾对他一见倾心过,只是那时的陆之昀并无娶妻的打算,在扬州那样的风月之地也没传出过任何的风流韵事。

沈沅印象中的他,纵然年岁尚轻,气质却比同龄男子要深沉成熟许多,给人一种年少老成的感觉。

可那时的陆之昀,也远没有这时的他令人心生畏惧。

——

荣晏堂。

黄花梨圈椅的椅背上,透雕着山石灵芝的纹样,而那平滑的木纹椅面上,却落了个质地柔软的女子手帕。

廖哥儿见状,便噙着小奶音开口道:“那是沈姐姐的帕子!”

男孩清亮的话音甫落,那帕子就被陆之昀拾了起来。

雪白的帕面上,绣着一只宝蓝色的蝴蝶。

它正灵动地振翅飞着,看似翩跹美丽,实则窍细又脆弱。

那清幽的玉兰香也一丝一缕地,缠绕在了男人指骨分明的大手上。

陆之昀缄默地看着手中的那方帕子,廖哥儿却於这时又道:“沈姐姐说过,这个帕子对她很重要。”

陆之昀意味深长地将视线落在了廖哥儿的身上,低声问道:“她真说了这句话?”

廖哥儿撅着小嘴,懵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便看见,他那不苟言笑的五叔,竟是哑声笑了一下。

他薄唇之旁的笑意虽然极淡,却同他平日冷厉沉肃的模样大相径庭。

廖哥儿瞧见陆之昀的这副模样,小脸儿也有些呆住了。

尽管男人很快就敛去了面上的浅淡笑意,男孩还是猜测,他五叔的心情应该很好。

於是廖哥儿又软声问他:“五叔,我可以帮沈姐姐拿着这块帕子嘛?”

陆之昀的眼眸恢复了平日的沉冷,他看着小侄肉嘟嘟的小脸儿,只回了简单又利落的三个字:“不可以。”

廖哥儿刚要再争取一番,陆之昀那双威冷的凤目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男孩鼓了鼓面颊,终是委屈兮兮地又将话都憋回了肚子里。

——

时至黄昏,暮色四合。

国公府内风柔日薄,诸景洵美疏旷。

江卓正陪着陆之昀往歧松馆处走着。

适才在荣晏堂时,他分明看见主子还拿着那沈家姑娘的帕子,可转瞬之间,这帕子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江卓见陆之昀目不斜视,便悄悄地瞥向了他那绣着江崖海水纹的宽袖。

他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