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梧说罢,沈沅便将那螺钿木匣收了起来。
她隐约觉出,这三家铺子对於陆之昀来说,可谓九牛一毛,并不算什么。
可她也是个有自觉的人,她并不是什么鸿儒大师,所以国公府只要按京中的行价来付她学费便够了。
她不欲收下这么庞大的学费,便想着,等再见到江丰时,一定要同他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
保华堂。
八仙桌上正摆着精致的酒菜,沈沅迈过门槛后,便见刘氏正往沈弘量的碗里,夹了一块酱鸭。
沈渝和沈涵则互相比较着新的衣衫头面。
沈涵挑了挑眉毛,对沈渝道:“我发上的这根钗子,可是在亨顺楼卖的,它家的首饰可最难买了。”
碧梧听见了“亨顺楼”这三个字时,再一想起盒子里的那几张地契权状,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刘氏注意到沈沅入室,便唤道:“沅姐儿快过来,就等你了。”
沈沅落了座,准备陪着她们简单地用几口饭菜后,便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虽然到京师也有一阵子了。
但是沈沅还是觉得,她在沈家人的面前,总像是一个外人。
思及此,沈沅却见,沈弘量竟是亲自往她的食碟中,夹了一筷清蒸鲥鱼。
父亲难得对她关怀一次,沈沅的心情还是有了雀跃。
虽说她被养在扬州时,也曾对在京城的父亲产生过怨怼的情绪,但是沈弘量只要稍微对她好一些,沈沅的心中还是很感激的。
——“沅姐儿,你的婚事,为父会为你再择。只是家和万事兴,俗话也说,强扭的瓜不甜。为父希望,这次你能真心地祝福渝姐儿。”
沈弘量的话音甫落。
沈沅的心中,也蓦地一凉。
她突然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沈弘量同她,也总是这么套说辞。
沈沅颔首,柔声回道:“孩儿记下了。”
她将沈弘量为她夹起的鲥鱼放入了口中,却是味同嚼蜡。
清蒸鲥鱼这道菜,有人觉得鲜美,但是沈沅却觉得它味腥且刺多。
罗氏和舅父一直记得她不喜欢吃鲥鱼的事。
沈弘量不是不记得,他是压根就不知道。
沈沅暗觉,沈弘量也将他要对自己交代的话讲完了,那她也不必在此久留。
她刚要撂筷起身,佯装身体不适告辞,却觉自己的手竟是被人倏地握住了——
沈沅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待掀眸后,便见竟是沈渝抓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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