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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正准备去寻彤姐儿时,晴雪厅处却突然来了个下人,说是唐文彬让她过去一趟,似是有话想要同她单独谈。

故而沈沅立即便只身去了晴雪厅处,甫一进内,便见雕工精美的榆木几子上,已经摆好了她最喜欢吃的那几道菜食。

五丁包和蟹粉肉圆是她怎么吃都吃不腻的,回扬州的这几日,唐文彬也是天天都让厨子给沈沅备下了这两道菜。

沈沅落座后,柔声问向唐文彬道:“舅舅寻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唐文彬饮了口玉盏中,那扬州独有的琼花露酒,语气也比上午和蔼了许多,回道:“你嫁妆还够用吗?”

话落,沈沅的心房不禁一颤。

她几日前才刚将梅花书院盘完,又逛了那么多的青楼,还花了不少的银子见了那么多的头牌,现在舅舅给她的那些嫁妆,已经被她花得不剩多少了。

唐文彬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他没动声色,只往沈沅的食碟里夹了个五丁包,随后道:“陆大人临走前同我提起,说是他年岁也不小了,早便该成家立业了,只是一直没遇见可心的人。他看你很是投缘,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便想着回京城后,将你娶进门。”

沈沅面色一诧。

她没想到,陆之昀竟会主动同舅舅提起要娶她的事。

虽然这举动大有逼婚的意图,但是陆之昀的举动,却也表明了,他对要娶她的这件事,还是很郑重的。

沈沅也不知该回舅舅什么些话好了,只垂眸问道:“那舅父是怎么想的?”

唐文彬的神情带着稍许的怅惘,他突地想起了已故的妻子罗氏,便感慨道:“从前我们给你算过命,那先生说,你是典型的伤官女。外表柔弱,又比一般的女子有才情,性子还倔强不肯服输,这内里啊,还有些叛逆。”

沈沅看了舅舅一眼,没有言语。

唐文彬又道:“那时这先生便说,伤官女容易姻缘不幸,只有寻个命格极旺的人,才能获得美满的姻缘。最适合嫁的人,也是比你要年长,还要更强势的男人。”

沈沅无奈地抿唇,回道:“那舅舅就这么信任一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吗?”

唐文彬又啜了口酒,却并没有回复沈沅的话,反是自顾自地往下说着:“那渝姐儿有你父亲疼着,我跟你母亲虽然是同胞所出,但是唐家的孩子也不少,我虽有心想要对你多关照些,但那时我还在官场,也是有心无力,无法将所有的心思都均匀地分在每一个孩子的身上。我知道你小的时候对我还有你的舅母是有些怨怼的,但是舅舅也是真的没有办法,所以沅姐儿你不要怪我……”

话说到这处,唐文彬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沈沅眼见着唐文彬的面容渐渐衰老,也不及年轻时意气风发了,罗氏死后,他更是憔悴了许多。

想起了幼时的任性和不懂事,沈沅的鼻间也是蓦地一酸,她连忙摇首道:“不,我从来都没有怨过舅舅和舅母,那时是我自己不懂事,是舅舅和舅母将我养大的,我报答和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怨恨舅舅呢?”

唐文彬听完沈沅真切的话后,心中虽有动容,但他毕竟是唐家的家主,自是不能在外甥女和下人的面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