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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下还站着一个垂头不语的小厮,正被他训斥着。

“为何不听从我的命令?这伯府里,你最应该听从的人是谁?”

陆谌愤怒的话音甫落,卢氏便赶忙迈进了亭内,见她儿子虽穿着整洁,可那面须却有数日都没刮了,整个嘴旁都围着那圈淡淡的青色胡茬,显得整个人有些不修边幅。

卢氏的心中一颤,待瞥了眼立於石桌上的瓷瓶后,又厉声斥向陆谌:“你这是要闹哪一出?竟是疯到要让小厮拿瓷瓶砸你的头?我告诉你陆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辛辛苦苦地将你生了下来,你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子!”

陆谌毕竟还在朝中为官,需得体貌端正,这一瓶子砸下去,如果破了相,那他日后的官途也就毁了。

“孩儿做此举,自是有我的理由,母亲您不要管。”

陆谌说罢这话,卢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陆谌却又厉声催促那小厮:“还不快动手!”

卢氏的音量也大了几分:“不许动手!”

转而又亢声问向陆谌:“谌哥儿,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凭你的条件,一定能找到比你五婶还要好的适龄女郎。你何必一直放不下她…再说她已经嫁给你五叔了……”

“五叔”这两个字甫一说出,陆谌就如被触及到了逆鳞般,眼神也狠戾了许多。

他冷笑一声,回道:“五叔?就是他抢了我的女人,我的五叔他竟然抢了我的女人!”

卢氏被陆谌的这句话骇到了,伯府的小花园离韶园不远,若让路过的下人听见了这番话,再传到陆之昀的耳朵里,陆谌怕是就废了。

卢氏刚要再压低着声音制止陆谌再说下去,却见他竟是从鹅颈椅处站起了身,唇边亦噙了丝冷笑。

半年前,他就是因为被那牌坊砸了头,才想起了前世的一些往事。

现在的他既是记不起沈渝死后的全部记忆,那不如就再撞一次头好了。

这般想着,陆谌唇角蕴着的笑意也更阴寒了几分。

卢氏从来没在陆谌的面上看过这样的表情,随即发生的事,也令她的眼眸骤然瞪大。

“啊——”

卢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后,却见陆谌竟是毫不犹豫地往大红的亭柱撞了过去。

纵然他克制着力道,并没对自己下死手,可撞到柱子上后发出的那声沉重的“咚”音落地后,还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卢氏颤手掩住了嘴唇时,陆谌的额前已然渗出了涔涔的鲜血,随即便当着众人的面,无甚意识地昏厥在了地上。

——

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