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俞秀凡缓缓站起身子,随在玉姑娘身后行去。
绕过大厅后面的玉屏风,穿过一道木门,回廊曲折,到了一座小厅门前。
一个青衣女婢,及时打起了布帘儿。
玉姑娘停下脚步,回过头,理鬓浅笑,轻声说道:“公子请。”
俞秀凡经过这一段行程,早已定下心神,人也恢复了镇静,玉姑娘一让路,俞秀凡潇洒的行了进去。
这是一座布置雅致的小厅,紫绫馒壁,红毡铺地,厅中间摆了一张小圆桌子,小圆桌子两侧,摆了两张铺着红缎垫子的木椅。
玉姑娘欠欠身,把俞秀凡让上客位,自己坐了主位奉陪。另一个青衣女婢,端着一个银盘儿,献上香茗。
玉姑娘娇媚地笑一笑,道:“公子喜欢喝点什么样的酒?”
俞秀凡徽微一笑,道:“随便吧!”他根本不去喝酒,要他决定喝些什么酒,那是叫他作难了。刁钻的玉姑娘回顾了身侧的女婢一眼,笑道:“准备竹叶青。”
女婢一欠身,退了下去。
玉姑娘转眼间向另一个女婢道:“去取我的玉萧、琵琶。”
青衣女婢一欠身,回头而去。似乎是叮面随时准备着酒菜,女婢出去不过片刻已然俸着个大木盘行了进来。
四个精致的凉菜,一壶二斤装的竹叶青。另一个女婢捧着玉萧。琵琶行进来。
那送酒的女婢去而复返,送上了囚个瓷碗扣着的热炒。
玉姑娘挥挥手,道:“你们退下去吧!有事情我再叫你们。”
两个女婢对着俞秀凡欠身一礼,转身退下。
俞秀凡忽然间想到了这地方的高贵、豪华,如若不花点钱,还算什么贵公子。
伸手摸出了两片金叶子,道:“不成敬意,玉姑娘吩咐她们收下吧!”
那两片金叶子每一片都重二两左右,用来赏给两个丫头,应该算很大方了。
其实,俞秀凡出身贫寒,当年寒窗苦读,从未见过黄金,如今一出手赏人两片金叶子,实在心痛的很。
但玉姑娘望也未望两片金叶子一眼,低声喝道:“回来,谢过公子赏赐。”
两个青衣女婢应声回转来,谢过赏赐,脸上无有欣欣笑容,但也无鄙视之色。那证明了这赏赐不够大,但也不算太小气。
两个女婢退出雅致的小厅,玉姑娘才提起玉壶,斟满了两只酒杯,笑道:“公子,我敬你一杯。”一举杯,竟喝个点滴不剩。
俞秀凡愣住了,看姑娘娇弱不胜,竟然一口干杯,男於汉大丈夫,怎能示弱,只好也一口喝干。
阅人多矣的玉姑娘,眼睛里揉不下一粒砂子,虽然那俞秀凡表现的已够镇静,但玉姑娘冷眼观察下,仍然找出了很多破绽,所有的破绽中,以那俞秀凡赏赐两个女婢时的破绽最大。
玉姑娘暗自盘算一下,缓缓说道:“公子,贱妾有几句活,不知是当不当讲?”
俞秀凡不善於饮,猛灌一杯竹叶青这等烈酒,只觉脸上直发烧。但幸好他带着人皮面具,外面瞧不出来,暗自运气压制,口里应道:“姑饭只管请说。”
玉姑娘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公子腰缠万贯,天涯访美,可是只为了一遣情怀么?”
俞秀凡笑道:“周幽王宠褒蚁,为博一笑失江山,在下花点银子,又算得什么?”
谈到诗书一道,俞秀凡自是大大的行家,随手拈来皆文章,玉姑娘微微一笑,道:“公子满腹经纶,出口有章有典。”
俞秀凡道:“姑娘才气纵横,言来能歌能舞。”
笑一笑,玉姑娘又替俞秀凡斟了一杯酒,道:“公子论人,看贱妾是否风尘女子?”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千金买笑,只见天姿国色论什么张王李赵。”
玉姑娘突然有着被伤害的感觉,黯然一叹,道:“薄奴弱女、断肠花,自不配和公子煮酒论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