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年纪显然不大,这点从他略显矮小的个子,和还没长成的身板上就能看得出来。
他的家境应当也并不殷实,毕竟他的衣着土气,甚至堪称破烂。
此外那头乱糟糟的碎发,同样很难给人什么好感。
一眼望去,就像是某片山林里的野人,误入了世俗一般。
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中。
与周遭的一切都处得格格不入,形同“天外来物”。
“呵……”
然而在明晰了男孩的样貌之后,一个书生,却忽地笑了一下。
并带着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目光柔和地摇了摇头。
是矣,白玉姑娘仍有矜持。
他想,对方大概是,还对自己的曾经抱有一分执念。
所以就算身不由己,也不愿意随波逐流,乃至选了位少年展颜垂青。
她或许是在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往昔的影子,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心善。
见半大小子满头大汗,便想邀他进屋歇息一番。
白玉白玉,当真人如其名,玉石通透,身心洁净。
听着书生兀自发笑。
四下的众人,也都心领神会地莞尔了起来。
且叹少年有福,一身布衣就盖过了锦织无数。
这要是放在别的地方,那无疑是一件没人敢想的事情。但偏偏雁飞楼的老板未做接客的要求,又偏偏白玉姑娘禀性清幽。
传闻其本就是富家小姐,生於书香门第,饱读先人哲理。
又历经颠沛流离,被迫看澹了许多东西。
所以常人会在意的事,她未必会在意。常人计较的得失,她也未必肯上心。
她唯一还放不下的,便只有曾经懵懂时的一段旧情。
可惜光阴流转,物是人非。有些痴性留不住,世间红颜总孤独。
这些个故事,在场的众人基本都听过几段。但要问它们从哪儿传来的,那就没谁清楚了。
总之,它们就是传起来了,也传开了。
叫得人人都以为自己了解白玉,也叫得人人都为之伤怀悲悯。
“可我只是来卖柴的……”
大堂上,进退两难的少年终於回过了头。
面对着两旁不尽是善,也不尽是恶的视线,身无长物的他沉默了良久,最终却还是自暴自弃地说道。
“小子不是客人,也没有钱。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在是对不起,你选错人了。”
哎,看来又是场有缘无分呐……
见正主都这么说了,周围的看客自然不会介意白玉重新挑人。
但下一刻,戏台上的白玉姑娘,就又说了句足以惊掉人下巴的话。
“你是不是客人,与我问的话有什么关系。在我眼里,进了这楼的都是恩客。我想招待你上来坐坐,你只需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行了。只要你愿意,哪怕你没有酒钱,我也能帮你垫付不是?”
好家伙,谁曾想过,喝花酒居然还有让姑娘付钱的。
本以为是花魁免单,没想到是花魁结帐。
这种事儿,就是放眼整个梧桐榉里也从未有过先例。
白玉此女,虽命运多舛,流於风尘。
却依旧潇洒如浪客,实为一妙人。
不少文人才子看着少年眼神,已经带上了浓浓的艳羡,恨不能上前取而代之。
毕竟刚刚白玉姑娘,可是对其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