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书院,被禁军所围,各大臣工,皆端正立在小小的草庐之外。
透过撑开的窗户,依稀可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和尚,风度翩翩,不似凡人。
而一个显得苍老、疲惫的老人,身穿赤袍,坐在对面。
二者对坐而品茗,似乎相谈甚欢。
简单的试探和熟络过后,老皇帝复述了那个故事,然后看着小和尚道:“先生说这个故事,不知为何意?”
老皇帝没有以‘大师’‘法师’‘和尚’这样的称呼来称封林晩,反而以‘先生’称之,显然是读懂了封林晩之前回怼的那句话。
那句话,表面听起来,像是一种耍无赖。
但是细细掂量,却能听出,志不在方外之意。
故而也就打消了老皇帝的某些顾虑,而亲自现身,前来寻封林晩。
封林晩笑着说道:“此故事有二解,昔日有同窗问我,若是家中与兄弟不和睦,不喜家中几位幼弟纨絝,却又因为父亲偏爱幼子,难以管教,若是有心分家,该当如何。我便告诉了他这个故事,凡事皆有两面,五根手指有长有短,有的很有力量,有的显得无力,有些很有作用,有些看似无用。但是唯有五指紧握,攥成拳头,才会有力量。”
老皇帝点了点头。
事情也确实如此,昔日靖国初立,靖太祖心中也是不愿诸多儿子受苦,便行了分封之法,将这靖国的江山,分成好些块,然后交由长子居中统帅,而诸多幼子则是於周边拱卫。
起初因为直属於靖国皇帝的土地和权利都远超过其余众多藩王的总和,诸多藩王也未有异心,忠心耿耿,护卫皇室。
但随着一代代的分封,属於皇室的土地约来越少,逐渐已经无法维持大量的军费开销,不得不消减军队。而随着军队的消减,中央对地方的威慑,也就开始急剧减弱。
事到如今,许多权势巨大的藩王,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老皇帝虽然贵为天下至尊,却一生如履薄冰,耗尽心血和手段,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上的势力平衡。
治大国如烹小鲜,同理···一个财主将家产分给每一个儿子,就如同一个皇帝,将领土分割给每一个儿子。
看似对每一个儿子都很好,其实则是埋下了祸根。
“那第二解呢?”老皇帝喘了两口气,然后接着问道。
封林晩道:“既然皇家需当分封幼子,那藩王何不效仿之?”
封林晩说的,正是昔年汉朝为了解决藩王问题,而实行的推恩令。
藩王之所以势大,威胁中央,是因为他们的土地庞大,兵多将广。
但如果藩王的每个儿子,也都有了继承一定领土、兵权、财富还有地位的权利,那么拳头就握不紧了。
如此一来,体积最为庞大的皇室,又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手段,缓慢的收回大权,重新集权中央。
听了封林晩的解释,老皇帝心中的那个影子,也彻底真实起来。
忽然老皇帝又叹了口气:“先生想来也看得出来,寡人已经时日无多了。如今听了先生一席话,方才惊觉自己浑浑噩噩过了数十载。可叹···若是寡人撒手人寰,新君初立,不识人心,若为歹人利用,难免会有人亡政息之祸。”
“先生之策,虽然可绝藩王之乱,但毕竟需要时间。”
封林晩精神微微一震,知道肉戏要来了。
果不其然,却听老皇帝接着说道:“寡人有个不情之请,虽知先生本是世外之人,不应惹凡尘俗事。但是今日依旧想请先生,入朝为官,为太子府少师。”
老皇帝显然也有一丝病急乱投医的意思,按理说封林晩现在是寸功未立。
直接官拜二品少师,几乎位极人臣。
这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但是封林晩却并不满意。
他要做,就要做最高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