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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宗大手一挥,将飞虫拍到了路边的草丛中。

华阳再也没了欣赏风景的闲情逸致,只想快点拜完老太太,快点下山。

山风偶尔吹起她的面纱,陈敬宗看见她紧紧皱着眉,脸色微白,是他非常熟悉的嫌弃样。

他嘲道:“早就说了老太太不会介意咱们做什么,你非要讲究,白来爬山受罪。”

华阳自有思量。

陈家算是石桥镇这边的富户了,再加上陈廷鉴中状元后步步高升,老宅这边的人便将祖宅一带重新修缮了一番,单独占了一个小山头,几座墓前都铺了整整齐齐的石板,打扫起来也方便。

从山脚到陈家的祖坟,夫妻俩只爬了一刻锺左右的山路,饶是如此,华阳也累得气喘吁吁。

陈敬宗一把摘下她的帷帽:“这种地方,除了我们家的一群祖宗,没人能看见你。”

华阳回望来时的山路,没再强求。

陈敬宗叫她休息,他拿着扫把将几座墓碑前都扫了一遍,再把香纸祭食等物摆在老太太的那座新墓前。

一切准备完毕,他回头喊华阳:“过来吧。”

华阳走到他身边,瞧着脚底下硬邦邦的石板,蹙起眉头。

从小到大,除了皇家祭祖,她真就没跪过几次,父皇母后面前,也多是行礼请安便可。

而这种硬石板,跪起来很不舒服。

陈敬宗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嗤了声,然后脱下外衫,折叠几次铺在地上。

华阳笑了笑,这人粗归粗,好多时候还挺会照顾人的。

她往下跪时,就听陈敬宗对着老太太的墓碑道:“祖母,您有福气,有个公主孙儿媳来拜您了,普天之下那么多老太太,就您能跟皇陵里的贵人们有同等待遇。”

这赤裸裸的调侃,华阳伸手就去拧他的腰,结果陈敬宗微微一绷,劲瘦的腰侧竟没能让她拧起肉来。

“祖母面前,你别动手动脚。”陈敬宗煞有介事地训斥道。

华阳:……

陈敬宗径自点燃三支香,递过来。

正事要紧,华阳接过香,看看老太太的墓碑,她闭上眼睛,口中轻念出声:“老太太,孙媳是诚心来为您服丧的,从未想过要违背礼法,全是驸马无赖,强迫於我。”

陈敬宗:……

有些事他的确强迫了,那些野味儿他没有强迫她吃吧?

“虽然驸马屡屡破戒,可我知道,他是真心孝敬您的。”

陈敬宗一怔,目光落到她莹白的脸上,窍长浓密的睫毛低垂,虔诚得好似在佛祖面前上香。

“孙媳今日过来,一是向您赔罪,一是恳请老太太在天有灵,保佑驸马今生平安,不求拜相封侯,但求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说到此处,华阳睁开眼,眼中竟有一丝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