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说,她出嫁了就意味着变成大姑娘了,不能再任性妄为。
只有华阳清楚,父皇走了,才是真正为她划出了这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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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清宫。
宫人已经为景顺帝清理掉了身上的血污,更换了一件墨色的龙袍。
皇上走得突然,根本没有来得及筹备自己的丧事,丧服要临时缝制。
妃嫔、文武百官、宫人们乌泱泱地跪了一片,陈敬宗陪着华阳走过这些人,最后,他跪在了一个驸马该跪的位置。
华阳单独上前。
戚皇后与太子并肩跪在龙床边,戚皇后素面朝天,不断地落着泪。
十三岁的太子已经嚎啕过一阵了,这会上半身趴在床上,一手握着父皇的手,仿佛父皇还会醒来。
“姐姐。”
看到姐姐,太子又开始抽泣出声。
华阳跪下去,移开弟弟的手,换成自己去握。
父皇的手已经变凉了,却依然像活着时一般软。父皇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眉宇间依然温和。
太子哽咽着在姐姐耳边道:“太医说,说父皇忧心国事操劳过度……”
华阳视线模糊地看着沉睡般的父皇。
她知道真相,父皇是沉溺女色、滥用丹药,早把身体掏空了,除非治本,其他什么办法都救不了父皇。
她无法治本,只能弄那些治标的法子,盼着能让父皇多活几年。
可老天爷不愿满足她的贪心,只让父皇多活了九日。
九日很短很短,可至少父皇这次倒在了朝堂上,倒在了文武大臣面前,走得体体面面,不至於被史官记上那么不光彩的一笔,受后人耻笑。
华阳紧紧地握住了父皇的手。
这大概是她重活一回,唯一帮父皇分的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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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有戚皇后、内阁、礼部、钦天监等官员主持,需要华阳做的并不多,她换了一身丧服,与弟弟一起跪在干清宫守灵就是。
文武百官们也要跪灵,只是全都退到了端门外。
当夜幕降临,还在干清宫的,便只有后妃、太子以及两位公主了。
一直跪到子时,华阳才暂回栖凤殿休息,等寅时再去干清宫跪着。
这两个时辰,华阳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