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能听到他绵长的呼吸。
“问你个正经事,我死后,我们一家人都如何?”陈敬宗忽然开口。
华阳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竭力忍着,陈敬宗却听到衣料摩挲的声音,猛地坐起来,转过她的人。
看到她眼圈都哭红了,陈敬宗心中一沉:“他们出事了?”
华阳哪能告诉他那些沉重的真相,哽咽着摇摇头,解释道:“没有,只是你的死讯才传回来,父亲一夜白头,母亲也哭断了肠,我是替他们难受。”
陈敬宗松了口气,不过,老头子能一夜白头?
他走了一会儿神,再看她趁机抆泪平复的小动作,又问:“我死了,你有没有为我掉几滴眼泪?”
华阳垂眸。
陈敬宗:“你最好说实话,如果连我死都换不来你一句中听的,那咱们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华阳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陈敬宗越是这么说,她越不想说什么,重新转了过去:“随你,反正这是你的家,你想住在前院,亦或是搬去锦衣卫大兴左卫,你都来去自如。”
陈敬宗对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来去自如有什么用,我最想住的地方,有人却不肯给我住。”
华阳:“那也是你先不洗澡不洗脚,我才一日比一日不待见你。”
陈敬宗:“今晚我洗了,结果还不是一样?”
华阳:“为何要洗?你都想悔婚了,还惦记着那点事?你陈敬宗的骨气呢?”
陈敬宗:“……我说我想悔婚你就信了?那是不是你说你改嫁了状元,我也该信?”
华阳:“是,我就是改嫁了,我不但改嫁了状元郎,我还养了两个身强体壮的面首,我还让他们脱了上衣切磋给我看……”
“我不信。”
陈敬宗再次将人转过来,脸色铁青地看着她。
华阳紧紧抿着唇。
她的眼圈还红着,垂着长长的睫毛,清冷又拒人千里。
陈敬宗忽然就没脾气了:“不吵了,我说实话,我六月就重生了,我是没骨气,上辈子你那么不待见我,我还是巴巴地跑去给你相看,还是一口气打败了那么多人,想讨你的欢心。我知道你嫌弃我不讲究,昨晚我特意洗干净刷了牙才去见的你,可惜你喝醉了,一点都没发觉。”
华阳还是不说话,只滚落两行泪。
陈敬宗将人抱了起来,刚想用袖口帮她抆泪,她却埋到他胸口,哽咽道:“你死了,我总是在后悔,后悔为何没对你好一点,如果你走的那天我嘱咐你一声在外多小心,你可能都不会出事。你为了报效朝廷而死,我却一晚都没让你称心如意过……”
“怎么会,我称心如意的时候多了。”陈敬宗好笑地打断她的自责。
华阳不信。
陈敬宗想了想,给她举例子:“跟你在一起,我的确一直都欲求不满,但称心如意跟欲求不满是两回事。咱们俩坐在一起吃饭,哪怕你不理我,我心里也舒服,在陵州的时候,你害怕虫子怕得往我怀里钻,我心里也舒服,还有你生病的时候,软绵绵躺在我怀里乖乖喝我喂的药,我心里也舒服。”
“你没有主动给过我甜头,但我会自己找,你睡着的时候,我偷偷亲了你多少次,你肯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