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渺渺以爲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往另一个方向又转了几下,还是不行。
怎么回事?门锁坏了?
她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路渺渺觉得不可思议,把门锁转了又转,拽了又拽,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路渺渺︰「……」
不会吧,真坏了?
她今天晚上要被困在这里了吗?
路渺渺不想被困,拿出手机打算向舍友求助,然而举到面前一看,黑屏,手机早已没电自动关机。
白天军训根本没空玩手机,一定是未接通话打进来太多的缘故。
祸不单行!
路渺渺忍不住駡了句脏话,可是却毫无办法。
明月高悬,夜深人静,整栋大礼堂听不到一丝声音。
这里距离教学区和生活区很远,是学校举办大型活动的地方,平时很少人来,只有活动当天才热闹。
尤其现在这么晚了,又是军训的节骨眼儿,本来就很少人的地方,更加寥寥。
路渺渺站在门口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声音就像投进死水里,激不起浪花。
路渺渺不死心,双手拢在嘴边,期待哪个路过的好心人听到她的声音。
倒不是害怕在这里过夜,她小时候一个睡觉得经历太多,只是这里太冷了,她担心明天感冒。生着病还要训练,那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孤独地喊了十分钟,外面还是没有人。
路渺渺放下双手,盘腿坐在门后,转头打量琴房的环境。
窗户焊着铁网,房间位於三楼,根本没有跳窗的可能。
她遗憾地收回视綫,盯着门板,准备继续求救,声音未开,意外听见外面响起一个缓慢平稳的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这扇门外。大概是听到她的求救,门外人问︰「谁在里面?」
声綫略低,音正字晰,在落针可闻的走廊中骤然响起,像夜里迎面拂过的微风,轻附耳畔,宛如天籁。
路渺渺楞了一秒,猛地从地上坐起,刚要开口,又忽然慢了下来,「你是谁?」
深更半夜,这点安全意识还是有的。
门外还是那把嗓音,不紧不慢,「金融系,何知礼。」
路渺渺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放低声音,可怜地说︰「我是哲学系的新生路渺渺,不小心被锁在里面了,你能想办法救我出去吗?」
门外的人闻言,停顿一秒,伸手拧了拧门把,果真没拧开。
他问︰「哲学系的跑这来干什么?」
这里距离哲学学院十万八千里。
路渺渺说︰「学校举办迎新晚会,我要给我们班当伴奏,听说这里有一台旧钢琴,我是来这里练琴的。」
门外的人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倒腾门锁。门锁是老旧的弹子锁,大概是里面生锈了,半天不开,他倒也没有不耐烦︰「有钥匙吗?」
路渺渺摇头,「没有。」她要是有钥匙就不会在这里了!
大礼堂有专门负责钥匙的老师,从来不经学生的手,刚才路渺渺进来就是那位老师开的门。
门外说︰「等我一下。」
脚步声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又重新回来,隔着门说︰「老师已经下班了,暂时拿不到钥匙。」
「那怎么办?」路渺渺有点失望,抽了抽鼻子说︰「我好冷,而且肚子好饿……」
门外的人停了停,说︰「你后退一点。」
路渺渺抬起眼睛,「你要干什么?」
他仿佛能看见她的动作,重复一遍,「后退,离门远一点。」
路渺渺将信将疑地后退三步,大约能猜到他要做什么,可是又有点难以置信。
他不会以为自己能撞开这扇门吧?
如她所想,门外安静片刻,果真传出一个剧烈的响声,「砰--」一下,狠狠砸向另一边的墙壁。
门板如同一张轻薄的纸,挂在门框来回摇晃。
视野大开,豁然开朗。
路渺渺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门外的人。
走廊灯光昏黄,圈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只见他慢慢收起长腿,笔直地站在门口。
五官长得很正,发如鸦羽,身高挺括,眉眼被光綫削去楞角,乌沉沉的眼睛在黑夜中放芒。
她看他的同时,他也抬起眼睛。
路渺渺很快整理好情绪,背上书包,迫不及待地想逃出这个鬼地方,「谢谢你,你是金融系哪一届的?改天我请你吃饭吧,你叫何知礼对吗?」
对方没反应,身躯在一瞬间变得僵直,她也不在意,「我是哲学系大一的,你如果有时间了可以去找我,我好好答谢你……」
直到她把话说完,对方也没有动弹,笔挺的身躯挡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路渺渺以为他想记一下自己的名字,「路渺渺。」
他突然后退一步,压起嘴唇,仿佛确定什么又想起什么,溢出一声短促而嘲讽的笑。
然后转身,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这里。
与刚才热情耐心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