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见风夜菱不肯轻易离开,也不再多说什么,把自己脱得只剩一条短裤,纵身跳进清潭之中。他见风夜菱妙目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小姐,都说非礼勿视,你这么盯着我看,让我怎么冲澡啊?”
风夜菱噗嗤一笑,收回盯着他的目光,转而看向他放在潭边石头上的杂物。她拿起那只乌黑的手环道:“我其实一直特别好奇,你这手环究竟是什么材质,不但能挡住我射的箭,好像还有股天然的吸力,能把箭簇吸上去似的。”
蓝桥见风夜菱把玩自己的阴阳手环,不禁想起自己初入风竹仙居那天,用手环连挡她数箭的事,笑道:“这是青州帮陈帮主送我的,至於具体什么材质,我也不甚清楚。”
“玉倩姐送你的?你们早就认识?”风夜菱大感有趣,把手环凑到耳畔,果然把她的一只银耳坠吸了过去。她爱不释手地把手环戴在自己手上,又道:“你舍不舍得借我戴两天?”
蓝桥见风夜菱眼中满是孩子般的兴奋,不忍拂她的兴致,无奈道:“大小姐若喜欢,便拿去戴几天吧。”
风夜菱欢呼一声,把手环戴在她的皓腕上,摆了几下问道:“好看吗?”
蓝桥微笑道:“大小姐冰肌玉骨,自是怎么都好看。”
风夜菱把蓝桥的外袍放在石上,却不料一只土埙从内袋中滚了出来。她拿起土埙,一边打量一边道:“你还会吹埙?”
蓝桥见风夜菱随意把弄自己的随身物事,心中升起几分不悦,哂道:“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只有大小姐想不到,没有我乔楮做不到的。”
风夜菱却似没听出蓝桥话中的不满,满脸期待地把土埙递给他道:“我想听你吹一下。”
蓝桥见风夜菱当了真,苦笑道:“这只是我闲着没事自娱自乐用的,怕是入不了大小姐金贵之耳。”
“人家想听嘛。”风夜菱见蓝桥有推脱之意,竟撒起娇来道,“这样好不好,你吹一支曲子给我听,我跳一支舞给你看。怎么样?想看本小姐跳舞吗?”
蓝桥暗叹一声,心道此时若再拒绝就太不给她面子,只得应道:“好吧。”
他接过土埙,先试了试音,旋即吹出一曲蓝若海以前吟唱过的军中小调。这是一首来自草原上的民歌,大意是从军打仗的战士在前线思念着远在家乡的情人,曲调哀婉凄切,如泣如诉。
风夜菱轻轻一跃,跳到潭中一块露出水面的青石之上,红袖一摆,伴随着蓝桥吹出的小调翩然起舞。她本就身姿曼妙,此刻在飞雪中轻舞娇躯,旋转於青石之上,漫步於方寸之间,红中透白,白里透红,浅吟低笑,妙目含情,犹似仙女下凡。
若说蓝桥本来尚因风夜菱的任性而有些许不满,此时看到她宛如天作的舞姿,早就把那点小情绪抛诸脑后,完全沉醉在风夜菱的倾世一舞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雪稍停,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云雾落在风夜菱的身上,更使她美得让人不敢直视。风夜菱一曲舞罢,屈膝盈盈一福,对仍呆看着她的蓝桥娇笑一声道:“怎么样?看傻了吧?”
蓝桥本想随口夸她两句以解尴尬,却忽然发现无论怎样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风夜菱的美丽,只得支吾两声, 红着脸爬上岸去。
风夜菱仿佛很满意蓝桥的反应,轻盈地也跳回岸上,温柔地递上衣物,与蓝桥一齐回到她在山城中的起居之处。
比起风竹仙居的高脚竹屋,风夜菱在山城的住所显得更局促一些,只有四室一厅。一厅是依附山体而建的石屋,四室则是从石厅向山体内挖掘出的四个独立空间,属於半石屋半山洞的设计,其中风夜菱、夏霜和蓝桥各住一间,还剩一间则留作书房。石厅外有一方被碎石墙围起来的小院,纵横约二三十步,虽然不大,种些花花草草却也足够。
石屋内烧着地龙,甚是温暖,风夜菱脱去披风,露出里面一件紧身绫白中衣,姣好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她一边招呼蓝桥落座,一边用手拨拢整理着纷乱的秀发道:“这石屋不如我那竹屋宽敞,你这几天住着可还习惯?”
蓝桥恭谨地道:“广厦万间,夜眠不过六尺。乔楮只要有一容身之所便可,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就好。”风夜菱喜孜孜地道,“霜儿,快给乔楮奉茶。”
夏霜应了一声,转身下去沏茶,嘴里却嘟囔道:“早上还念叨楮哥哥呢,差点把厨房都炸了……”
她这句话声音不大,在安静的石屋中却仍听得真切。风夜菱俏脸一红,啐道:“这丫头,别听她瞎说。”
蓝桥方才路过时早看到厨房里的一地鸡毛,当然不会说破,刚想在几案旁的一张软垫上坐下,就听“哗啦”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年轻人裹挟着风雪闯进屋来。
正是青州帮的陈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