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一声大喝,见左右是走不掉了,便欲转身与敌人拚个你死我活。
这时风夜菱在他耳边说了声“夫君快走”,竟主动松开蓝桥的身子,还用力推了他一把。
蓝桥本就是在转身过程中重心不稳,这一下又是大出意料,竟被风夜菱推得跌下了城墙。
他在下坠的过程中眼瞧着风夜菱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知道眼前这咫尺之差,以后恐怕将是天涯永隔。
“扑通!”蓝桥落入汴河,他急切地游出水面往城墙上看去,却见城墙上已再无声息,只有一把长剑从空中飞了下来,连鞘插在土里。
那是风夜菱的红药剑。
泪水模糊了双眼,蓝桥想撕心裂肺地大叫,声音却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来,变成野兽般的低吼。
唐梨从旁一把扯起他的身子,转瞬间已远离了岳阳城。
众人逃到城北七里一处废弃的码头停下休息,因为陈玉倩已走到她生命的尽头。
她的伤势实在太重,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全靠风月明在她身上灌输的真气强撑着。
她挣扎着坐起身子,胸膛剧烈起伏着,吃力地吸着气,用极微弱的声音对风月明道:“别再浪费真气给我疗伤……能死在你身边……我没有遗憾了。”说完这句话,她像是大大松了口气,脖子一歪,已是玉殒香消。
陈玉衡早已哭成个泪人,断断续续地讲述了陈玉倩久藏心底的秘密。
原来那日蓬莱阁奇袭青州帮,陈玉倩不敌被擒,受左刀父子酷刑拷问,一如后来的华锋。她身中左战的烈火神掌,却拒绝为其效力,陈玉衡实在心疼她,才无奈骗蓝桥下山。
后来蓬莱阁败退,深受火毒折磨的陈玉倩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主动要求把青州帮并入文昌侯府的势力,自己也借机伴在倾慕了近十年的风月明身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陈玉衡最后道:“以我姐的身体状况,就算今日侥幸逃脱,少则十余日,多则一个月,早晚也会死於火毒。能这样结束一生,她应该能心满意足了。”
风月明轻轻抱住陈玉倩的屍身,嗟然长叹。
骨肉分离,至亲离世,在场的每个人都深有感触。杜震同唐梨对视一眼,也不禁默然垂泪。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草木间闪了过来,却是慕容英。
他早已不复剑法大宗师的超然模样,不但发丝凌乱,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甚至,他左臂竟已赫然齐肩断去,只留下血淋淋的伤口,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慕容师伯……”蓝桥哽咽地唤了一声,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慕容英倒显得十分平静,一边让风月明为自己包扎伤口一边解释道:“我受到安萧寒和左刀父子的夹击,能只留下一条手臂逃出来,已算是命大。”
蓝桥“嘶”地吸了口气道:“难怪我们突围时没在城墙上见到安萧寒和左刀父子,原来他们是在追慕容师伯。”
“徐先生完了。 ”慕容英神色一黯道,“我亲眼看到他被安萧寒一掌按实胸口,安萧寒杀了他后才来找我的。”
“能在安萧寒和左刀的围攻下逃出岳阳城的确不容易。”风月明沉声道,“也多亏了慕容掌门能以一己之力拖住那么多敌方高手,我们才有机会突出重围。”
慕容英目光扫过众人,扫过陈玉倩的屍体时停顿了一下,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蓝桥试探地问道:“师伯可曾看到蓝枫?”
慕容英轻轻摇了摇头道:“城内传来的爆炸声或许与他有关,但我没见到他的人。”
风月明简单解释了他被阿鲁台追杀时见到蓝枫的情景,最后道:“我们伤亡不小,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慕容英点头表示同意:“官兵随时可能追出城来,这里的确还不安全。”
蓝桥断然道:“风兄先送慕容掌门、唐女侠、杜帮主和玉衡离开吧,我去去便来。”
“你是想……”风月明目光一动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菱儿身陷敌手,我怎可能就此作罢?”蓝桥不理风月明的反对,转身便走,“怎都要试他一试,菱儿名义上已是我妻,不把她救回来,我哪有脸面再见风兄和侯爷?”
风月明还想再劝,见蓝桥心意已决,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无济於事,只得远远地道:“一切小心,不可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