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了眼黑石峡南口外的一片黑暗道:“按照步兵的脚程,最快也要等明天天亮才能抵达此处。”
“他若真的如此安排,那可真是一条毒计。”许杨骇然道,“枉我们还费尽心思鼓动军心,结果却在疑神疑鬼中白等了一晚上。等到明早蓝祖望带步兵和铳手赶到,我们就得一边铺路一边向北撤退,到时候徐辉祖带着骑兵出现在北边谷口,轻轻松松就能打我们一个瓮中捉什么的。”
“瓮中捉什么?”风夜菱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许老,有您这么说自己人的嘛?那我们这算是什么老爷,什么少爷,又是什么小姐,什么姑爷呢?”
许杨自知失言,讪讪地一笑,挠了挠头。
方才一直没作声的风月明忽然道:“怀远说的这种可能表面凶险,实际却行不通。”
蓝桥愕然道:“此话怎讲?”
风月明指着沙盘上庞大的黑铁山地势道:“应天新军从昨天一早和我们周旋,一路追着我们到庄家村。庄家村一战后,他们要想赶在我们之前绕到黑铁山的北面,就必须马不停蹄地连赶超过一天一夜的路。就算他们的战士训练有素,都是铁打的身子,但战马呢?就算是最优品种的战马,也没可能跑这么久的。”
众人都觉得他言之有理,纷纷沉默下来。
只有风夜菱心里赌气,故意和他过不去地道:“一匹马跑不了那么久, 他就不会换马呀?徐辉祖蠢的咯?”
风镇岳、风月明和蓝桥都露出惊异的神色,旋即又都陷入深思。
风月明闭着眼睛想了良久,苦笑道:“都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话果然不假。”
风夜菱瞪着眼道:“你骂谁愚者呢?”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的什么少爷什么小姐,你俩就先别斗嘴了。”风镇岳拍拍风夜菱,又拍拍风月明,起身道:“以徐辉祖的心机,不会想不到这一层。若我是他,就趁面圣之便请得一道圣旨,准许我可随时在沿途的府县换马。”
风月明一拍大腿道:“正是如此,沿黑铁山的东麓共有四座县城,他完全可以做到马不停蹄。”
他倏地跳上一个石墩,挺直了腰喝道:“全军听令,即刻全力铺路,务必於一个时辰内渡过淤泥路段,然后全力向北,在天亮前冲出黑铁山。”
蓝桥知道这个时候以身作则比什么都管用,提议道:“我也来帮忙吧。”
风夜菱小嘴一嘟,叉起腰小蛮腰道:“也算我一个。”
“知道了。”风月明说罢大步走开,径自指挥人手继续铺路,又不忘回头瞪他们一眼:“快跟上吧,我的什么姑爷,还有什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