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一拱手,正色道:“晚辈遵命。”
“累了吧?”临安公主走到蓝桥身旁,摸出一方秀帕替他揩汗。
蓝桥受宠若惊地道:“这怎使得?”
“别动。”临安公主一把按住他试图推开秀帕的手,轻责道:“我男人也真是,出手没个轻重,这要是把你打出个好歹,姝还指望谁去找。”
“弘毅先生指教子,那是应当的。”蓝桥一躬身道,“若我经受不住考验,硬往二七会的虎口里跳,那不是形同送死嘛。”
“算你还会话。”临安公主微微一笑,向前走开两步道,“跟我来。”
蓝桥本以为她要带自己去堂屋,再多交代嘱咐几句,没想到却是走进一间卧室。
房间里萦绕着少女的幽香,临安公主点起油灯道:“这是姝的闺房。”
蓝桥吓了一跳,讷讷地道:“殿下……”他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似乎想象着李静姝住在这里时,日常的起居状态。
临安公主在房间内踱了两步,适意地坐到榻边道:“她已八年没在这里睡过了。前几她突然归来,本以为好歹会住上几,谁想到连一个晚上都没有,就又不见了。”
她的眼中泛起无尽伤情,抚摸着榻上整齐的被褥道:“姝啊,娘真的好想你。”
蓝桥倏地跪下,朝临安公主一抱拳道:“请殿下放心,蓝桥就算赴汤蹈火,也要把大姐平安带回来。”
“大姐?”临安公主哑然失笑道,“起来你俩也算有缘,那么的时候就认识了。你是因为受伤,她则纯是为了贪玩。其实我挺好奇,你们在徐先生的药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一起处了那么久,你们之间就没过什么话?”
蓝桥一下想起他和李静姝为徐秋雨写对联时的情景,心头泛起一丝甜蜜,旋即想起他摸走李静姝的香囊,又觉羞愧不安,最后想起客死岳阳的徐秋雨,物是人非,心情重又变得沉重。
“没过什么话。”蓝桥苦笑着道,“大姐千金之体,我这山野匹夫,不敢轻易打扰。”
临安公主掀开枕头,从榻边的暗格里捧出一件男子的短袍,递给蓝桥道:“这袍子你可认识?”
蓝桥一看不禁心头剧震,原来这正是他当年大战山匪,被匪首褚棋重伤时穿过的袍子。后来他再醒来,已是到了徐秋雨的药庐,换上了宽松舒适的长衫,再没见过那件袍子。
如今这短袍早被洗净,上面的血渍和泥污都已不见,刀剑石砾划开的口子也被重新缝好,宛若新的一般。
特别是那缝制的针脚,与李静姝的香囊一般无二。
“这袍子怎会在此处?”蓝桥强压下心里泛起的涟漪,不解地问。
临安公主狡黠地一笑道:“你是想问,它为何在我弘毅庐,还是想问,它为何在姝榻边的暗格里?”
这句话比李祺的剑更难招架,蓝桥一下子红了脸,不出话来。
“其实实话,我也不知道它是从哪来的。”临安公主暼了蓝桥一眼,悠悠地道,“有可能是你忘在徐先生的药庐里,姝给取了回来,也有可能最一开始就是姝替你更的衣,她把脏衣洗净缝好,又不好意思直接给你,於是就搁下了。”
见蓝桥仍是沉默,临安公主又道:“女孩子的心事最难琢磨,以前我还偶尔在晚间瞧她偷摸出来把玩,又或抱着这袍子入睡。当时我还纳闷呢, 不解这妮子整胡思乱想些什么,却也不好直接问她。后来她离家出走,这件袍子就一直留在那暗格里。”
蓝桥抚摸着袍子上细腻的针脚,不知怎的竟泛起一丝怅然,轻叹一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既物归原主,我也就不多什么了。”临安公主笑着起身道,“你身份不方便,进京后可以先去城东的江浦茶社,那是我们的在京城设立的寄售处。我已替你打好招呼,就你是我们派去拓展业务的,要在城西再开一家分号,由你担当掌柜。到时候店面选址挑选伙计等事都由你做主,切记要行事心。”
“城西?”蓝桥眼睛一亮道,“殿下是……”
临安公主笑吟吟道:“不错,徐辉祖的魏国公府,正是在城西。到时候你把店址选在附近,就可以监视进出他府上的人。”
蓝桥大喜道:“殿下思虑周全,蓝桥佩服。”
临安公主摆了摆手,同时吹熄疗道:“快去吧,我男人要十日见人,可不是和你开玩笑哦。”
“一定全力以赴。”蓝桥着走回到弘毅庐的庭前,遥对堂屋的方向再一躬身,朗声道:“十日内若带不回大姐,蓝桥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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