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仿佛弹指即逝,又好似几度轮回般的漫长。
蓝桥走到柳月遥房间外的露台上,一抬头,就看到正傲立在神女楼飞檐上的安萧寒。
他稍稍一怔,忍不住道:“堂主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但本座时刻准备着。”安萧寒洒然笑道,“这一总会来的,不是吗?”
此时刚过丑末,井内的花语夕已不知去向,整座神女楼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丝竹曲乐声随风飘来,为蓝安二人即将展开的史诗般的决战添上凄美的注脚。
月光昏暗,看不清安萧寒的表情。
而这座雄伟的神女楼,则若一头蛰伏了千万年,仍沉寂着不准备行动的庞然巨兽。
“上来吧。”安萧寒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仿佛早已成了宠辱不惊的世外之人,“你我之间,终究要有个了断。”
他从飞檐上回到屋顶,又向后移开两步,给蓝桥留出落脚的空间,双手负到身后,示意不会趁蓝桥身形落稳之前出手偷袭。
蓝桥跳上屋顶,打量着在黯淡月光下站得笔直的安萧寒,沉声道:“堂主虽和在下是杀父之仇,在下却不得不承认,堂主很有武者的风度。”
“没用的话就省省吧。”安萧寒淡淡地道,“本座尊重你为父报仇的心,但从武者的角度来看,你还不配成为本座的对手。”
蓝桥的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堂主很快就会知道,这番话错的有多厉害。”
“若你以为趁着本座内伤未愈,便有机会战胜本座,那才是大错特错。”安萧寒双目杀气骤盛,一字字道,“无论何时,安萧寒仍是安萧寒。”
蓝桥感受到安萧寒深入骨髓的信心和傲气,知道若再和他下去,只会让自己的内心更加动摇,一声长笑,反手拔出流光古剑,以右手拿着,随便一站,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气吞山河的威势和让人望而生畏的悍勇气质,强大无伦的杀气狂涌而出,使地仿佛凝固。
他在几次呼吸间将状态提升至巅峰,同时暗运干坤诀阴阳真气,一声暴喝,炮弹般往安萧寒的立足处射去。
安萧寒最后一次与蓝桥动手,仍是在岳阳。后来蓝桥的干坤诀心法突破至第四层,又对虚烬十方的运气法门有少许的领悟,与身在岳阳时早不可同日而语,故而此时他雷霆万钧地一剑攻出,纵以安萧寒的自负,仍然暗吃一惊,寒雨剑闪电般出鞘,全力迎击。
“叮当”两声,这对仇深似海的大敌,终开始了这场或能影响下走势的宿命般的决战。
安萧寒的功力虽因内伤打了折扣,对剑法的理解却依旧老辣。他的寒雨剑看似直截帘,其实却在触及到蓝桥的流光剑之前,妙到巅毫地分解成前后两剑,以玄奥至极的手法将蓝桥蓄锐而来的一剑化解得无影无形。
蓝桥对这一战的艰苦早有准备,丝毫不为自己没在第一剑上占到便宜而感到气馁,哈哈一笑,借势腾升安萧寒头顶的上空,喝道:“看招,光乍现来了!”
安萧寒冷哼一声,寒雨剑舞出一片光影,见招拆招地挡住蓝桥凌空劈下的三剑,哂道:“当年本座接下你爹二十三剑‘光乍现’,如今你这般不堪,也不知他在上看了会不会失望吧。”
蓝桥一个倒翻,落到楼顶的另一侧,站得四平八稳,沈雄似山岳。
安萧寒因内伤未愈,不宜久战,最好的战术就是想办法激怒蓝桥,然后在对手的猛攻中寻觅破绽,一击制担然而他见蓝桥面对嘲讽竟不还嘴,知道对手不是可以被轻易激怒的莽汉,忙收摄心神,同时运起紫瞳神功,寒雨剑配合着迅速前移的身法,狂风骤雨般往蓝桥挥扫过去。
他身似鬼魅,剑似闪电,剑法得到身法加持,在被浓云遮蔽的黯淡月光下,更是快到肉眼难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