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飞虎期待已久的一天。
他自两年前吃了白雪音的亏,就一直把这个奇女子记在心里,一方面记恨曾被她戏耍羞辱,一方面又不由震撼於她的美貌和敢作敢为的洒脱。
东来客栈一别后,他本以为与白雪音无缘再见,没想到仅仅不到两年,白雪音就再次出现在庐州城的街巷。
当他飞虎堂的小弟跑来禀报,眉飞色舞地告诉他庐州城里来了个可能是倾城榜级数的大美女,一袭白衣腰悬宝剑,他立时心头一动,亲自跑去查看。
还是在初见的老地方,在卖牛骨汤面的满是油污的小饭馆里,白雪音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正安静地低头吃面。
她的表情显得些痛苦,胃口也不大,对着热气腾腾的面碗,她一手挽着头发,不让发丝落进碗里,另一手拿着筷子,轻挑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白雪音只吃了三根半的面条,又勉强喝了口汤,便面色苍白地付帐离开。
赵飞虎远远看着,因忌惮白雪音的武功,怕被白雪音认出来,忙叫他飞虎堂的四当家,擅长轻功的“疾风”尹申暗中跟随,想等确认了白雪音的落脚点后,再率众围攻。
他不仅要一雪当年的前耻,更想趁机得到这位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美女。这并非意味着他在心底爱白雪音,而是在当年的事后,他只有将白雪音彻底占有,才能摆脱她带来的羞辱,重拾往日的信心,收获人生的圆满。
尹申一路尾随白雪音出城,果真丝毫未被察觉,直跟到河谷的崖边,才终於露了形迹。
他暗忖左右给人察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掳人。一路他见这小姑娘连路都走不稳,娇弱得紧,自己堂堂飞虎堂四当家,身强体壮的,难道还能失手?
没想到白雪音看似弱不禁风,剑法却着实骇人。他们交手还不过三招,尹申只见剑光一闪,紧接着手一凉,一只左手已被齐腕斩下。
“滚。”白雪音低声喝道。
尹申早吓得面如土色,捂着血如泉涌的断腕,没命般地跑了。
回到飞虎堂,他不好意思直说是被小姑娘打败,硬撑着解释说是那河谷邪门,似有鬼祟之物,小姑娘身虚体弱疑有伤病,进了河谷多半也没命出来。
赵飞虎不信,盘算着无论尹申所言是真是假,他都要亲自到白雪音藏身的河谷看看。
两天之后,他叫齐了“庐州三虎”的另外两位,二当家孟大虎和三当家盖山虎,两位堂弟赵俊文赵俊武,以及已包好断手准备一雪前耻的尹申,六人一起路,由尹申带领,直奔河谷而来。
白雪音纵使未曾受伤,恐怕也敌不过他们六人齐,若真如尹申所言,白雪音已虚弱得一推就倒,他更是不需吹灰之力,便能夙愿以偿。
唯一值得忧虑的,只有尹申说的“鬼祟”。
本来若白雪音处在正常状态,三个尹申也打不过她,只断一手已是开恩。但尹申偏说她十分虚弱,又解释不清因何会断去一只左手,对河谷内情形的描述也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
赵飞虎深悉尹申极好脸面,猜他必是吃了什么暗亏不好意思明说,只得胡诌一通。但即便如此,眼下己方六个人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色胆包天,一心只想抓住让他魂牵梦萦的白雪音,再顾不得许多,暗道她没有反抗之力便最好,有的话我们六个打一个,耗也能耗死她。
谷底的雾气很浓,月光很难透过,六人手执火把,也只能勉强看到彼此朦胧的身形。
“就是这里。”尹申心虚地道,“当时我追到这里,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那小姑娘,正想再进去找,一道鬼影飞来,我甚至都没来及觉得疼,就……”
“行了行了。”赵飞虎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这世哪有什么鬼怪,你必
是因太过胆怯而眼花,才……”他看过尹申的伤口,对真相早猜出个大概,只是当着其他人不便点破。
众人沿着泥泞的溪岸前行,孟大虎最先看到火光:“大哥你看,前面有人生火。”
盖山虎鼻尖一动,笑道:“好像还有烤东西的香气。”
“小妮子面吃不下两根,现在又嘴馋哩。”赵飞虎看着雾气中的那团火,仿佛心里也着了火一般。
他又走了没两步,忽听堂弟赵俊文一身怪叫,指着旁边的一团黑影骇然道:“大哥,大哥你看!”
“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话?”赵飞虎骂着走近两步,待看清了迷雾中的那团黑影,暗中也是一惊。
那竟然是一口棺材。
棺材的木板由半寸厚的木条拚接而成,面盖着同样材质的棺材板。虽然简陋,但置於这谷底的浓雾中,反而更显得恐怖。
“不过一口破棺材,有啥可大惊小怪的?”赵飞虎强行给众人壮胆,泄愤般踹了那棺木一脚,故作轻松地刚要转身,忽见雾气中似有人影一闪。
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问身边的赵俊文道:“你看见什么东西没有?”
“什么东西?”赵俊文一头雾水。
这时就听赵俊武一声惊呼,指着前方道:“我刚看到个人影,好像是个女的,头发长长的。”
“女鬼!”赵俊武抱着脑袋,眼睛瞪得核桃般大。
“别自己吓自己,应该就是我们找的那小妮子。”赵飞虎大手一挥,“咱们到火堆那边去,是人是鬼,哪有不怕火的?”
众人一想也对,便簇拥着来到不久前蓝桥在此烧烤的篝火堆前。
“这边有个好浅的土窑洞。”尹申曾经跑过关中,用他仅有的右手指着土坡的坑洞道。
赵飞虎一看洞里铺着干草,猜是白雪音就寝的地方,伸脚拨了拨地的草道:“看看这藏了什么没有?”
盖山虎知他指的是白雪音随身携带的细软,如果白雪音是听到他们靠近而临时避开,很可能来不及收拾,从而遗留在这附近。
他用衣袖一挥,猛烈的罡风立时吹得干草四处乱飞,露出秃黄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