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虽远必诛(1 / 2)

靖难英雄谱 端木南柯 3074 字 2个月前

冷月初升,皎洁的月光洒落冰冷的居庸关,映出漫城的烽烟和满地的死屍,森然如修罗地狱。

除了随阿鲁台从南门突围而出的不到一万人,其余的四万鞑靼战士尽数葬身关城,再无一人可欣赏到这雪霁后的月色。

蓝桥帮着风花二女包扎好伤口,又找来根新的绳索,三人经崖顶绕至北关外,待回到北平军的营地,已是夜尽天明。

张辅见他们归来,十分喜悦,吩咐手下收拾出一顶暖帐,供蓝桥和二女休息。蓝桥看了看立在左右的风花二女,虽婉转表达了同宿不便的意思,张辅仍坚持道:“都是你的女人,有啥子不方便的?”

蓝桥知道他把自己和花语夕的流言当了真,只得苦笑着征询风夜菱的意见。

风夜菱一摊手表示无所谓,率先进帐。

花语夕先把“烽烟半城”的解药分给以铁牛为首的一群怀柔营的战士,让他们进城拖出武羿等牺牲者的屍体,找个地方好生安葬,然后才瞥了一眼木鸡般呆立帐外的蓝桥,抱着小灵钻进暖帐。

她刚进帐,就听风夜菱一声惊呼,蓝桥忙掀帘而入,看到的情景让他啼笑皆非。

但见风夜菱满面惊色,赤着一只脚在帐内跳呀跳,小灵则在她的脚后猛追,仿佛感到十分有趣。

原来,当时风夜菱在榻上坐下,刚脱下一只脚上的鞋袜,小灵就挣脱了花语夕的怀抱,兴奋地凑到风夜菱的脚边嗅她的味道。

风夜菱也不知为何,对这类毛绒绒的小动物十分畏惧,立时就像踩了弹簧一般蹦了起来,单脚跳着躲闪。而小灵见她躲闪,还以为她在和自己游戏,追得也就更加起劲,只看得花语夕和蓝桥都笑弯了腰。

“看什么看,你们倒是管管呀!”风夜菱一边单脚跳着绕圈,一边气喘吁吁地道,“它想咬我!”

“没想到杀人如麻的女将军,竟然会怕它。”花语夕掩嘴失笑,“小菱怕小灵,这下有意思了。”

最后还是蓝桥上前将小灵抱住,风夜菱才惊魂甫定地坐回榻边。

“笑大声点? 别再憋坏了。”她见蓝桥和花语夕都一副苦忍着笑的模样,挥着拳头大嗔道:“怎么了嘛? 它那么多毛,就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呀? 有人畏虎狼? 有人怕蛇蠍,我怎么就不能怕它了?”

“对? 你说得都对。”蓝桥先是板起面孔? 旋仍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灵也不知是否猜到众人在谈论它,委屈地“嗷呜”一声? 跳回到花语夕的脚边,打个呵欠? 趴下不动了。

花语夕“自觉”地找了张软垫盘膝坐下? 见风夜菱双脚收到榻上坐着? 示意蓝桥也上榻去陪她,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蓝桥嗫嚅了一下? 见帐内空间开阔? 三人彼此可见没有任何私密性可言? 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得坐在榻边? 温声陪风夜菱说话。

过了约有一个多时辰? 铁牛等进关抬屍的战士回来? 带三人去武羿等人的新坟上祭奠。

这日恰是腊八,雪后初晴,风止云歇,燕山脚下银装素裹,暖日高悬,光线在雪面上漫射开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居庸关内“烽烟”渐止,宏伟的城墙也似披上了孝衣,山风穿城而过,发出忽高忽低的哨子一般的声响,仿佛为阵亡将士们献上的挽歌。

坟场位於关城南侧的一片疏林内,林内遍是积雪,只新坟附近的一小片空地有翻过的新土。

葬礼简单而肃穆,不止为武羿等因放毒大计而捐躯的战士,也为全体在保卫北平和居庸关一役中牺牲的军民。

三军主帅张辅、蓝桥和风夜菱,再加上次一级的军官如吕秀、铁牛等都参加了葬礼。

众人神色沉重地在墓碑前上香祭酒,向亡者的牌位鞠躬三次,又依次念了悼词,最后轮到花语夕时,她喃喃地道:“我答应给你们娶媳妇的,这件事我决不会忘,另外,鞑子犯我国土,也决不可以轻恕。”

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后斩钉截铁地道:“犯我者,虽远必诛。”

花语夕说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众人中只有功力日趋深湛的蓝桥听到。待葬礼结束,他找到花语夕问:“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我要去追鬼力赤。”花语夕并没有想和蓝桥商量的意思,只是坦然向他陈述自己做出的决定。

蓝桥担忧地道:“阿鲁台虽然在居庸关遭遇惨败,鬼力赤手下仍有三四万大军,而我军连场奋战之后早已疲惫不堪,根本没有追杀的本钱。”

“不用你的大军出马,我一个人去。”花语夕毅然决然地道,“我要当一个刺客。”

“可你知道他们在哪吗?”蓝桥仍不放心,“阿鲁台昨夜突围而出,和鬼力赤会合后肯定要转移,不会留在北平城下的大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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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语夕淡淡地道:“他们走到哪,我追到哪。”

蓝桥分析道:“若我是鬼力赤,经此一败后首先想的肯定是如何撤回草原。如今居庸关被我们占着,他们想回到燕山北麓,只能绕路。”

花语夕的目光倏地盯向蓝桥:“你知道他们会从哪绕?”

“山海关。”蓝桥轻吁一声道,“山海关严格来说不属於燕王控制下的领地,但建文眼下注意力全在中原,也无心打理山海关的防务,此刻的山海关守备松弛,必然拦不住一心北反的鬼力赤。”

“我对北平一带的地形并不熟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花语夕展颜一笑道,“这样我就可以直奔山海关外,在那等着鬼力赤。”

蓝桥叹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给你指路的。”

花语夕愕然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这太危险了,你身为一军主帅,怎可轻易以身犯险?”

“就是知道危险,我才更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蓝桥缓缓地道,“其实即使出了山海关,鬼力赤只要大军在旁,就不会有完美的刺杀机会,咱们必须足够耐心,等待最好的机会。”

花语夕听他说“咱们”要有耐心,而不是“你”需要有耐心,心中一暖,嘴上却仍不服软:“什么是最好的机会?你不会让我等个十年八年吧?”

蓝桥摇头道:“他们回到关外后,内心的紧张和警惕会随时间逐渐降低,但这还不够,我们还需要等待。”

“等待什么?”花语夕追问道。

“当然是等待他们大军分散的时候。”凌羽飞不知何时已踱到两人不远处,哈哈一笑道:“鞑子是草原上的游牧部族,打仗时集结,休战时自然要回归各自的部落接着放牧。他们的部落遍布草原,总不能都陪鬼力赤先绕路去王庭。出关后过不了几天,他们肯定要随各部落的首领散开,到时候鬼力赤身边只剩他的亲兵队,我们再要下手就方便得多。”

蓝桥讶然道:“子翼兄也要去?”

“不止你的子翼兄,还有我。”风夜菱先走到花语夕的身边,围着她绕了一圈,又拍了拍蓝桥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别想甩开我。”

四人在琅琊军内借出四匹战马,用过午饭后动身,沿燕山北麓一路向东,准备在山海关外“恭候”鞑靼军,再一路尾随,等敌人分散后执行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