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记砂锅很有特色,在柜台旁立着座架子,上边陈列着不同种类的荤素食材,还有各式酱料。客人可从中自行挑选,按该类食材的价格称重计费,廉价者几文钱,昂贵者几十文,都不乏选购者。
选好食材,店小二会帮着把食材放进砂锅,再加入店里特制的高汤炖煮,最后把煮至滚沸的砂锅呈送到客人桌上。
在每两位客人之间的条案上,还放着个小铜架,边缘早已被火烧黑。当砂锅上桌,店小二会点起几支蜡烛,在铜架下给砂锅加热,避免食材凉得太快。
蓝桥一连选了七八样食材,包括牛羊肉、下水和菇类,花语夕却只挑了三样素食,一副胃口不佳的样子。
在等待加汤煮锅的时候,蓝桥见花语夕手上的黑油印消失不见,笑着调侃她道:“怎么?刚才趁我不注意,把手抆干净了?抆袖子还是抆裙子上了?”
“才没有呢,公子讨厌!”花语夕大嗔道,“人家精心打扮出来,怎会做这样煞风景的事?”
蓝桥哂道:“那你是怎么抆干净的?”
“奴家是……”花语夕显得有些羞急,欲言又止地过了半晌才道:“奴家有自己的法子嘛。”
“什么法子?”蓝桥本来纯是好奇,见花语夕只是垂头不语,忽然灵机一动道:“是否和你之前光着脚走路,脚却永远不会脏有关系?”
花语夕仍不答他,半晌却低着头“嗯”了一声。
蓝桥和花语夕相处日久,但觉她时而大胆泼辣,时而冷静果决,总是在和他的接触中占据上风,从未像今日般表现出如此多的娇羞神态,不禁大感兴趣:“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花语夕赧然一笑,扭捏着不肯吐露。
蓝桥又道:“当年雪音曾经试过模仿,把有脏污的布料放入水中,按照一定的法子运功,很快就把布料上的脏污除净了。”
花语夕本来矜持不说,听蓝桥提起白雪音,反被激起了好胜心,轻声道:“雪音妹子能想到用这个思路模仿,确实已很有想象力,但和奴家用的法子,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奴家无需借助外物,也可以做到自清自洁。”
说着,她用手指沾了一点酱料,只甩一甩的工夫,手上酱污便神乎其技地便消失不见。
蓝桥看得惊诧万分,忍不住一再追问,花语夕这才有些得意地道出实情:“这是奴家自创的一门功夫,名叫‘冰清玉洁’,灵感则是来自徐叔的气疗术。”
花语夕顿了顿,又接着道:“当初奴家身在江浦,徐叔曾对奴家讲过他以真气和银针为病患祛除病灶的事,那时奴家未曾习武,也没有真气,所以只记住他说的话,未能真正理解。等到了楚水城,堂主传奴家内功心法,奴家又查看过徐叔留下的笔迹,终悟出了他以气驱毒的法门。”
蓝桥越听越有兴致:“什么法门?可以讲给我听吗?”
花语夕斜睨了蓝桥一眼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奴家有一个条件。”
蓝桥毫不犹豫地道:“你说。”
花语夕警惕地道:“奴家告诉公子以后, 公子在未经奴家允许的情况下,不可把这法子告诉其他的女孩子,无论小夜、雪音妹子还是小郡主,当然也包括其他婢女什么的。要是让奴家知道公子偷偷泄露奴家的小秘密,那奴家就……哼,奴家就离家出走,再不侍候公子了。”
蓝桥欣然道:“好,你告诉我吧,我不说就是。”
花语夕坦然道:“奴家那时初窥武道之堂奥,功力真气远达不到徐叔气疗术的要求,但女孩子都有爱美爱净之心,於是便突发奇想,想这气疗术既能祛除患者体内的浊气毒素,那是否也能用於肌肤表层?奴家经过几个月的实验,终於找到可把气疗术运用於肌肤表层的行功路数,可把自身的小部分真气流转到想要肌肤表层的任意部位,以真气激荡将污物震碎成肉眼看不见的小颗粒小液滴,然后随风发散而去。”
“原来如此。”蓝桥恍然道,“难怪你刚才只是甩了甩手指,手就又变干净了。”
“手脚都是一理。”花语夕嘻嘻一笑道,“楚水城生活不便,每次从百里荒经过,都弄得一身泥污,不得已创出这个法子。”
蓝桥眼珠一转道:“那你岂非永远不用洗澡?”
“你才不洗澡哩,公子真是的,迫人家说出秘密,还要嘲笑人家。”花语夕正娇嗔着不依,店小二捧着热腾腾的砂锅走过来道:“砂锅来啦,二位客官留着点神,别烫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