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先是一怔,然后动容道:“我军一旦从下游渡过睢水,就相当於插到了盛庸‘徐宿淮’三城防线之后,确实是化被动为主动的一着妙棋。”
丘福看着蓝枫划出的进军路线,也点头道:“如此我们就不必困於徐州和宿州这两座坚守的城池之间,当大军继续向南挺近,徐州的陈晖和宿州的平安何福将被我们甩下,不得不追在我们之后吃灰。”
朱棣审慎地道:“思路是不错的思路,但平安何福也不是傻子,当他们了解我们强渡睢水的意图后,一定会率主力赶往睢水南岸,力阻我军渡河。”
“说的正是。”蓝枫眨了眨眼,“那么敢问大王,有没有信心?”
朱棣一怔。
蓝枫重复道:“有没有信心强渡睢水,在睢水岸边与平安何福决战?”
“这是将敌军‘徐宿淮’三部各个击破的良机,一旦得胜,淮河以北的整片地区将任由大王驰骋。”
朱棣又是一怔,至此才彻底明白蓝枫这个主张的深意。
这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首先就是通过渡过睢水,使大军切入到敌后,占据战略上的主动。
他刚才未曾想到的第二得,就是此刻位於宿州的平安何福为了不让他渡河,不让他占据这个战略上的主动,一定会倾尽主力在渡口处与他决战。
按凌羽飞刚才的陈报,平安何福的部队在十万人上下,虽然占据渡口河岸的有利地形,也未见得能挡住他二十万雄兵的冲击。
盛庸部署在淮河一带的总兵力超过三十万,但在强渡淮水的这一刻,将只有十万兵力能立即投入战场。
如果能利用这个优势一举击溃平安何福,相当於吃掉盛庸手上一颗重要的棋子,这比夺取一座城池更有意义。
想到这里,朱棣忽然哈哈一笑,豪气干云地道:“当年我以十万北平军对李景隆的五十万尚且不惧,何况现在以二十万对十万呢?”
随后的几天,朱棣一方面派丘福、李远等人继续围困徐州,切断城内陈晖部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一方面使朱能率队推进至睢水北岸,加紧赶制浮桥。
他们制作浮桥的举动并未刻意掩人耳目,南军斥候迅速报告给宿州的平安、何福两位主将。
平安久经战阵,一听说燕军正在制作浮桥,问清人数之后立刻做出推断,朱棣围困徐州是假,渡河南下是真。
於是他一边遣人送信给屯兵淮上的盛庸,一边与何福一起,尽起宿州城内的十万大军,抵达位於睢水南岸的娄庄。
娄庄位於宿州以东,处在徐州城的正南方。睢水在流经此段时河道很浅,水流也缓,最适合大军过河。
朱棣准备就绪,命令大军开拔,推进至睢水北岸。
原本围在徐州城下的丘福、李远部迅速撤走,城内的陈晖不知城外发生的事,恐燕军有诈,不敢深追。
等大军聚齐在睢水北岸,朱棣立即下令,开始渡河。
其麾下骑兵可由较浅河段直接涉水通过,步兵则分别在上游和下游架起百余座浮桥,快速过河。
他们在河岸上遭遇到平安何福部的顽强抵抗,双方激战一整夜,各自都付出不小的伤亡,这才在第二日的黎明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