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庸的大军填满了谷地,朱棣此时再发动进攻,已是失了先手。
若是换在更开阔的地形,朱棣的骑兵并不惧怕对方号称“骑兵杀手”的长矛兵。
因为长矛兵虽然善於拌马腿、刺马腹,但朱棣的骑兵仍然可以利用机动性的优势,绕袭地方步兵阵型的侧翼甚至后排。
长矛兵偏笨重,想整体转向更是不易,往往被骑兵一绕后,立时便会大乱。
但此刻谷地的宽度有限,盛庸又刻意把阵型拉开,长矛兵一排排地填入谷内,从西侧的山壁一直排到东侧的山壁,让朱棣的骑兵没有绕后的空间,只能从正面冲锋。
朱棣无愧其“善战”之名,即便在这样的条件下,也强行为麾下骑兵创造出驰骋的空间。
他的中军加上朱能、丘福二部人马,骑兵分为三路,好似一支“三叉戟”,三路骑兵如三支锥子般“凿”进盛庸的步兵阵中。
最头排的骑兵被长矛挑落马下,其身后的骑兵立时紧跟着补上。
南军为将谷地填满,把阵型排成左右均匀的一条长线,却遭遇到三个“点”的突破,能形成战力的士兵很少,大部分长矛兵只是站在阵线之上,却打不到三支锥子般突入己阵的敌兵。
在付出少量的伤亡之后,朱棣、朱能和丘福三支骑兵成功突进敌阵,朱能率领的左军和丘福的右军立刻开始往朱棣中军的方向迂回,往其他站在前线无法转向的长矛兵的身后包抄过去。
没有迂回绕后的空间,就强行制造出空间。
这正是朱棣强大与可怕的地方。
盛庸在远处帅台上看着谷中发生的一切,命小校打出旗语,下令平安、何福两支人马从第二梯队的阵中出击,将朱能、丘福两支正迂回包抄的骑兵拦腰截断,让其首尾难顾。
朱棣同样做出应对,命朱能丘福停止包抄,三队骑兵合成一支箭头般的三角形,互相掩护,在敌阵之中左冲右突。
身处谷地北侧的李远率领一支刀盾兵,阵型呈一个左右展开的宽阔扇面,缓步向前推进,将敌方最前排的长矛兵压得向后退却。
这些长矛兵面前是李远的刀盾兵,身后又是朱棣的骑兵三角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开始向两侧移动,然后一起反身向中间冲杀。
如此一来,朱棣和盛庸的两支近二十万人的大军彼此交缠在一起,都失去进一步变阵的空间,一场决战变成惨烈无比的肉搏,刀光剑影之中,随时都有人倒下,血流成河。
蓝桥位於朱棣全军的最后一段,当他得知前面发生的一切,知道朱棣和盛庸已陷入僵持不休的死局,大军溃败只在一线之间。
一旦被困在东边山路上的朱高煦张辅被歼灭,徐辉祖的应天新军从东路入谷,朱棣的大军将陷入包夹,那时就是想撤退也再没可能。
而此刻朱能、丘福、李远和朱棣的中军都已参战,己方唯一还能出动的“活棋”,就只剩下他和风夜菱的两队人马。
这场战斗的胜负,整场战役成败,乃至天下大势北或是南的决定权,一切的责任和压力,忽然都落到蓝桥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