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不了解老四。”朱玉萝摇头道,“但凡是他想做的事,往往不计代价,不择手段,也都是要完成的。”“那我们就由着他胡来?”李祺反问。
“能有什么办法呢?”朱玉萝把鱼汤搁到李祺面前,李祺还没来及动,就听“喵”的一声,一只半橘半白的大花猫身手矫捷地跳上窗台,又沿窗台跳到桌上,对着那碗鱼汤一阵猛嗅。
这正是那只名叫“柚子”的大猫,因常被朱玉萝投喂,并不怕人,只试探地瞄了李祺一眼,好似在说:“你不吃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李祺在柚子的后颈上摸了摸,后者立时兴奋地摇了摇尾巴,一头扎进汤碗里,大快朵颐地享用起来,连胡子都挂上了汤汁。
“如果燕王敢弑君,我就进京城去,保护圣上至最后一刻。”
“他真做得出的,妾身没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朱玉萝和李祺相互对视着,仿佛都想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出对方的心思,只有柚子舔食鱼汤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过了良久,当柚子吃完一整碗鱼汤,心满意足地又叫起来,李祺才低声道:“我并非贪图什么千古忠义之名,我只是觉得,世间人心丧乱,总要有人一正风骨。父亲是开国功臣,我又身为驸马,我不为天下先,谁敢?”
“你这是螳臂当车!”朱玉萝紧紧盯着李祺, 语气发颤地道,“那妾身怎么办?小姝又怎么办?你就不怕妾身今后一个人,也受尽那孤独和思念的折磨?就像你今天感慨那酸梅子一样,若干年后,妾身会不会也有一番感慨,什么距最后一次品尝相公捉上来的鲜鱼,已过了十二年?”
“小姝已经觅得了她中意的归宿,不是吗?”李祺喟然道,“至於阿萝你,你自己刚才也说过,女人没有不受委屈的。”
朱玉萝咬着牙,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柚子察觉出屋内气氛不对,放弃了在窗台上晒太阳的念头,窜进草丛没影了。
“相公若真打定主意以身许国,那就先把妾身杀了。到时候让人把咱们合葬在一起,也算是相守一生。”朱玉萝转身摘下挂在壁上的宝剑“忆江南”,“唰”的一声抽了出来,寒光四射。
这“忆江南”和李祺的佩剑“相见欢”都是当年朱元璋为朱玉萝置备的嫁妆,因此锋寒无比,杀气立现。
“你这又是何必?”李祺袍袖一挥,探手把剑夺了过来,还於鞘中,目光则从窗中射出,投往远处的江面。
“你可以说我妇人之心,没气量。”朱玉萝“啪”的一声关上了窗,“但在这件事上,我就是小心眼。阻止自己的相公去送死,这有错吗?”
李祺正待再说,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娘说的半点错也没有,我不许爹去。”房门被一把推开,李静姝大踏步走了进来,重复道:“我不许爹去!”
“在这世上,疼我的人已没剩下几个,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