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边的石阶上,身材曼妙的少女钻出水面,浑身湿透,秀发如一层层的水草般披散下来。
范青藤仿佛已失去意识,被少女提着衣领,就像提着一只麻袋般拽上了岸,大字型地躺在地上,江水不断从他的嘴角涌出。
他的小腹处被鲜血染红,看来便是伤处所在。蓝桥见李静姝的头上不见了发钗,猜到她必然是以发钗刺进了范青藤的小腹。
女人狠起来,也挺可怕的。
蓝桥默默想着,脱下自己的大氅,为她披在肩上,同时暗运功力,帮她烘干身上的水汽。
朱清影看了眼在地上淌着血水的范青藤道:“他快死了。”
“有我在,死不了。”李静姝笑了笑道,“还有话要问他,不能让他死得太容易。”
范青藤再醒转时,是被关在一座光线幽暗的地牢里。
弘毅庐没有这样恐怖的地方,李祺特意向江浦的大户孔家借来这座拷问犯错下人用的地牢,向这位今日被擒的刺客问话。
地牢里的空气闷热而潮湿,范青藤极不舒服地闷哼一声,像蔫了植物般耷拉下脑袋。0
李祺、解缙、朱清影和蓝桥立在范青藤的四周,这情景其实有些怪异和似曾相识,让人不免想起当年在解缙西行的船上,他们也曾这般拷问过另一名刺客,“秦淮妖女”花语夕。
范青藤并不是块硬骨头,朱清影几道大刑下去,他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他说张仲杰之所以想对朱清影动手,是因不想建文帝将城卫军的兵权交到她的手上,而之所以选择朱清影造访江浦的时候,是怕在城内动手不便掩人耳目。
至於随后李祺问到,张仲杰不想让朱清影掌兵权又是为何,范青藤则再说不出。
“或许或许主人是自己想坐上那位置”他猜测着道。
朱清影微微摇头:“或许在张仲杰的背后,还另有主谋之人。”
她心里清楚,即便她真在江浦遇害,皇兄也绝不可能选择像张仲杰这样资历的人掌握如此重要的兵权。
解缙忽然问道:“如果排除郡主,城内尚有何人,最有可能执掌兵权”
李祺一听,也恍然道:“大绅说的是,通常来说,幕后主使就是在这件事上能获得最大利益的人。”
朱清影沉吟道:“若论级别,除我之外,当属曹国公李景隆最有资格,他虽两次北伐失败,但仍是公爵之身,皇兄对他仍然信任,是最有可能的守城人选。”
“不对。”蓝桥不解道,“就算给李景隆坐上守城官的位置,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燕王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以李景隆的军事才能,不可能守太久的。如果终究是城破的结局,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众人一时都不得其解,相顾沉默下去。
李祺看了眼一旁的范青藤,哼了一声道:“看样子从他口里再问不出什么来了,杀了吧。”
“别呀!”范青藤身子一颤,讨饶道,“留小的一条狗命吧,小的以后一定改过自新。”
他见李祺不为所动,顿了顿,忽然面露喜色地道:“对,对了,小的还有一件宝贝,看能不能换小的一条命。”
蓝桥奇道:“什么宝贝”
范青藤激动地涨红了脸,从怀里摸出一卷用油布细细包裹的秘笈,上面四个大字,赫然正是四象无极。
“这是”
听蓝桥问起,范青藤立时邀功般地道:“这是我从姓张的处偷偷看到,私下里抄写的副本。我历经多次才抄写完成,姓张的决不知情。”
蓝桥接过秘笈,随手翻了翻,又拿给李祺看。
李祺是武学大家,对其中的文字只略一琢磨,便知道不假,向蓝桥点了点头。
蓝桥知道,范青藤虽然认张仲杰为主,但他终究是陇西恶人出身,心中全无对忠义的概念,见张仲杰练了四象无极后无敌於天下,便对那秘笈生出觊觎之心,私抄秘笈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自起炉灶,不再做张仲杰的奴隶。
朱清影对秘笈的事不感兴趣,仍想着张仲杰今日的行动:“如果张仲杰的背后确然另有主使,那个人必然要想办法联络张仲杰,以传达这次江浦刺杀的指示。”
她转向范青藤问道:“在来江浦之前,他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范青藤想了想道:“他今天没见过外人,昨日白天则似乎还并没有来江浦的打算。”
“哦”朱清影眉峰一挑,“这么说来,是昨天晚上的事”
“我不知道。”范青藤颓然道,“四象使中,我最不受他信任,昨天晚上陪着他的,当时只有水仙。”
“水仙”
“就是赵雪楹,也被我们抓住了。”蓝桥提醒她道,“小姝正在那边问话。”
“好。 ”朱清影点点头,“那就看小姝能问出些什么吧,这地牢里闷热得紧,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出去吧。”
范青藤忙道:“那我呢小人知道的都说了,还献了宝贝,郡主和驸马爷大人有大量,放了小人吧。”
朱清影却不理他,转头问李祺道:“不知这孔府里的下人,是否听先生的话”
“通常来说是听的。”李祺微笑道,“他们家说到底只是商人,就算不买我的面子,郡主若有指示,也一定会遵从。”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四象无极的秘笈交还给蓝桥,示意他率先登上石阶,准备从地牢返回地面。
朱清影此时才终於看回范青藤,面对后者期待的目光,冷冷一笑道:“念在此人还算配合的份上,我就给他一点恩赏。”
“吩咐孔府的家丁,给他留个全屍。埋了吧。”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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